第二十四章 清白

“贵妃好性，却不知道，这宫里有些人惯会蹬鼻子上脸的。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依我看，这般手脚不干净的，便该拖出去乱棍打死。”慧妃冷笑一声，“海常在，你翻来覆去只有这一句话，本宫都听腻味了。若是当真无辜，不若拿出证据来，也好叫贵妃和本宫还你清白。”

慧妃这话说的倒是通情达理，可殿中众人都明白，海常在若是能拿的出证据来，便也不至于当着这么多奴才的面挨打了。一时嗫嚅着说不出话来，海常在便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婉瑗身上，只低下头去磕头，依切道：“还请贵妃还嫔妾清白。”

“既然慧妃和海常在的说辞截然不同，海常在又无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这倒是令本宫难办了。”眼见海常在眸子里的光亮一点点变得黯淡无光，婉瑗话锋一转，看向香云，“你是人证，又是贴身伺候海常在的奴婢，依本宫看，不若拉了你去慎刑司严刑拷打一番，若挨过了精奇嬷嬷们的审问，再带来本宫面前分说。如此也显得证言可信些，你觉得如何呢？”

香云的脸色瞬间白了下去，便又听见婉瑗道：“香云，你要知道，这宫里众口铄金，若是只凭你一人之言便断定了海常在的罪行，日后宫规法度何在？”轻轻放在茶盏，便有宫人上前来拖了香云就要下去，她不安地抬头看向慧妃，竟是脱口而出道：“慧妃娘娘救我！”

宫人动作不停，她却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力气，挣脱了束缚着她的宫人，扑到慧妃脚下：“慧妃娘娘，奴婢都是听了您的……”

“贱人安敢！”香云一句话还没说完，茉心便已经将她从慧妃身边拉开，狠狠甩了她一巴掌，“贱婢竟还敢攀扯慧妃？”

“慧妃身边的宫女倒是真厉害，雷厉风行，也是肖主。”婉瑗的笑意淡了几分，“依本宫看，这奴婢原是个背主之人，话里话外又恨不得拖上所有人垫背。这样的人说出来的话又有什么可信的？慧妃你说呢？”

“贵妃摆明是相信海常在，那又何必来问臣妾？”方才因婉瑗赶来的感动瞬间消失不见，慧妃看了海常在一眼，才终于反应过来，婉瑗原来是为了海常在来的。

若是要慧妃承认香云说的话可信，那方才她便已经供出了慧妃自己是自导自演；若是要慧妃说香云说的话做不得数，那没道理她指证海常在的那些话还可以当作证词。此番也是到了两难的境地。

“既然慧妃这么说了，那便是这宫女自己手脚不干净，背叛主上不说，还引起了慧妃和海常在的误会。这般心如蛇蝎之人，本宫也是容不得她了。”婉瑗头一回生了这样的大气，她一拍矮桌，将殿中众人都吓了一跳，殿外风雪声愈大，她指着香云道，“先将这背主的奴婢关进慎刑司去，待明日本宫回禀了皇上皇后，再行处置。”

“至于海常在……慧妃既不喜欢她，她住在这里也是平白惹慧妃生气，那本宫明日便也禀了皇后，再给她寻一处宫殿安置便罢。”海常在苍白的面色上微微浮了一丝绯红，只是一双眼睛紧紧盯住了婉瑗，像是看见了救命稻草一般。

许是也觉得她可怜，婉瑗叹了口气：“永和宫东边的春熙堂还空着，海常在今夜便先住到那去吧。”心知她如此偏私，慧妃必然不满，可海常在瞧着实在是太可怜了，婉瑗也是不忍心丢下她不管的，“顺心，你带海常在先去更衣，再领她去春熙堂安置，着人熬些姜汤喝了。不论如何，先度过这一晚吧。”

冷眼看着海常在离开，慧妃所有的算计全都成了空，她心里又气又委屈：“翊贵妃从前和海常在素无深交，臣妾想是娴妃出面，求得贵妃来插手的吧。”以前独得婉瑗温柔体贴的人便只有自己，如今冒出了一个婉答应还不够，又来了一个海常在。

从前亲昵的模样还存在脑海里，见婉瑗起身，慧妃下意识拉住了她的袖子，唤道：“婉姐姐，我并非是……”

慧妃忽然失了声，婉瑗回头看她的这一眼，里面盛满了失望，她轻柔却又坚定地拂开了慧妃的手：“晞月，从前我看你，只觉得你娴静又不失活泼，最是叫人欢喜，我瞧你，便如同瞧着自己的妹妹。可是如今我再看你，却只觉得与从前截然不同。”

“慧妃，无论前路如何，皆是你自己选的。”婉瑗定定地望着她，“你自己选的路，你自己走着开心，那本宫便再没有什么话可说。你好自为之吧。”这样拙劣的计谋，只叫她看出了慧妃的心胸狭窄，若是不喜欢海常在，将她远远打发了就是，何必当着这么多宫人的面折辱她？

露足本就是极大的羞辱，更何况海常在乃是天子嫔御，何至于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