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苦病（九）

柳胭自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病，从小就体弱，好在倒是生性喜静，不像一般孩子总还有那讨狗嫌的年纪。

从着何语嫣有印象起，柳胭就是那副冷清的模样，真真是活似超脱了然了般。

那时，柳家夫人还没仙去，只是身子时常不好。身为何家大小姐，何语嫣随着祖父出诊也不是两三回了。一来二去，到还在这柳府里混了个面熟。

可这却是她第一次瞧见柳府的小小姐。

倒真是“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

只见那小姑娘端坐在那亭内，面前摆着那棋盘认真极了。周遭围着的丫鬟婆婆们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何语嫣一下就来了兴趣。自己这贸然杀出去又不是个办法，于是她就……

“你这步棋下的不对啊！”何语嫣蹦蹦跳跳的从远处走来，只见那执棋的姑娘连脸色都不变一下，只静候着她的下文。

倒也是何语嫣托大了，想着个小姑娘能下出什么样的棋，这一看可了不得。

琴棋书画就是她这个预备继承祖父衣钵的准大夫也逃不过，再没看见桌上究竟是何局势的时候，何语嫣还是对自己充满信心的。

这一瞧可了不得。

那桌上摆着的古集估计就千金难求，再一看棋盘，赫然是摆着一副残局。

本身何语嫣也并非多爱棋艺，这打眼一看只觉头痛。当即也没有装下去的心思了，只清咳两声，那嗓音听起来她自己都觉得腻。

“怎么不对，我还没看出来。”她倒是大言不惭。

那坐着的小姑娘哼笑一声，又落了一子。

何语嫣摸摸鼻子自觉的坐了下来：“这不是你看着太凶了，我哪敢直接上来跟你搭话啊……”

“好妹妹，可千万别生姐姐的气！”

时间转瞬，光影模糊。

她听见面前的人说：“好姐姐，可千万别生妹妹的气。”

这番话说完何语嫣没笑出来都是忍得，纵是有天大的气现下也消了，何况本就不是什么大事。

“你啊。”她轻轻点着柳胭的额头，“日后可别叫我替你悬着心了……”

见着何语嫣送了口，柳胭忙不迭的点头应了下来。

即是缓和下来了，何语嫣先摆好了帕子，准备开始号脉。

柳胭扫了一眼一旁的清儿道：“你可别以为我是同你讲着玩的，偏是要教训你一番，到底是同何姐姐讲成了什么模样。”

“奴婢就说您……说您着了凉……”清儿咬咬牙终于是颤颤巍巍的把接下来的话说出来了。“已经几日都没睁眼了。”

“好啊，你这可是胆子大了……”

还不等柳胭说完，何语嫣便道：“也是难为人家丫鬟了，有着你这样的主子，想不操心也难。”

清儿忙道：“我这也是，担心何小姐真的生了气，那我家小姐您又不是不知道，自是一点也不着急。那我就只能……”

看着她那副为难的模样，两人相视纷纷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