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苦病（七）

手里的暖意直至进了前厅落坐时才消散，柳胭心里倒是猛地空落了一下。

茶香四溢，一时间厅中只能听见盖碗碰壁叮当之声。

“听闻贤婿前几日身子不爽利？”主座上柳成业放下茶盏问道。

颜逸轩笑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劳烦岳丈费心了。”

“哎，这是哪的话。这几日我倒是寻了不少老山参……”

那姨太太也在一旁坐着跟个摆件似的，许感受到了柳胭的视线，她还转过头来回了个笑容。嘴角那颗小痣随着扬起仿佛是个下移了的酒窝。

柳胭立马就想起来自己好像曾在哪见过这颗痣！

越是想回忆，一时间倒还真想不起来，难的柳胭眉都凝了起来。

柳大人官位不高，三品大理寺少卿，结发妻子身体虚弱，生下柳胭后没几年便撒手人寰。柳大人情义深重，便再未续弦，只是零星几个妾室罢了。

只有柳胭才知道他所谓的重情重义到底是些什么。

这个面熟的小妾……

“阿胭这是哪里不舒服吗？”

柳胭一抬头瞧见颜逸轩担忧的目光，她摇了摇头，“只是想事入了迷。”

还不等他说些什么主座上柳成业发话了：“看来是叫你在这拘着了。”说着看向颜逸轩：“不如就叫胭儿带你逛逛我这柳府，也好舒缓心绪。”

颜逸轩忙应了下来，柳胭瞧着笑弯了眉。

说是逛，柳胭便只管领着他逛，颜逸轩便只管跟着她走，倒是一路下来竟没说上一句话。

行至一小院，柳胭突然停下来，门口是两从开败了的凤尾兰，匾上书两字芳草，是娟秀的小楷。怪的是这院门是阖上的，像是许久未来过人一样。

“要进去看一看吗？”她回头问道。

颜逸轩抬头唇边含笑：“我还以为你不会同我讲话了呢。”

“夫君这说的是哪里话，我怎么敢呢？”说着她便推开了院门。

这儿看起来倒像是个农家院子，一旁瓜藤架子还立着，只是爬满了杂草。旁还一秋千，落上了几片枯叶。柳胭只能从记忆中偶尔闪过的画面和别人口中的只言片语，感受到一丁点对这里的熟悉。

“这是我母亲的院子，小时候我便同她一起住在这。”柳胭突然说道。她抚去枯叶，摸索着秋千上刻下的痕迹。“可我记不太得了，甚至几乎都没什么印象了。”

她没有哭，甚至是微含笑意，可是这感觉比哭泣更让人悲伤。

“要我推你吗？”他突然问道。

柳胭也愣了片刻：“好啊，要高高的。”她笑了，不是苦笑含笑微笑，是，他从未见过的她如此明媚的笑容。

许是秋千有些老旧，轻一推还有些咯吱声伴随着。她突然指着天空道：“颜逸轩你看！”

他抬头，是斜阳映在云彩上，如金丝穿梭其中。他再一次轻推她的后背，将秋千荡得更高，低声道：“嗯，我看到了，很美……”

“嗯？你后面说什么，我没听清。”

“无事。”

我说，未有你万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