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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封 青结汤粉味

一百万个祝福:陈情

  阿令亲启

  

  八月的骄阳,依旧似火,父亲电脑房里的挂壁风扇灰尘满满,显得比蝉还要疲倦。

  

  我在112°E,26°N的走廊,俯瞰繁华多笑语的街。穿着热裤的小姐姐,一路来又去,像在串花灯时尚爱秀大赛现场。

  

  也有“嘭”地易拉罐开启的声音,于是空气里弥漫着汽水和各种饮料的甜。家里没有空调,偶尔下楼买一支面或者酱油,能贪贪凉快。

  

  秋日的夜风自然更为亲肤,可惜这里出门抬头看天空,只有窄窄的一条细缝。月亮隐匿在云海,星星不见了。

  

  想来世人皆是远山客,唯将一人盛星河。本就是各人下雪,各有各的隐晦与皎洁。

  

  故乡的月亮总是格外圆,就连记忆里的星子,也因为那份怀念,变得愈发美丽和滚烫起来。

  

  可惜了,如今没有阳台,不然定是要搬一张竹躺椅到那乘凉的。若是开心,睡在那里也未尝不可。

  

  虫鸣和蛙声都入梦,还有稻浪翻滚的窸窣,森林里树木的低语……

  

  何为安眠曲?此为安眠曲。

  

  要是雾色浓重,觉得外面微冷,可以盖一条薄毯,也可以不盖。反正年轻呢,身子骨受得住。

  

  当然了,各位看官大可不必学我,放浪形骸之外的洒脱,其实没有什么可取的地方。

  

  只图一时快意,便觉有了江湖儿女的侠气。

  

  最好呢,是在阳台养上一两株薄荷或者茉莉,这样便没有蚊蝇的骚扰了,而且嗅着满室花香,心情亦会舒畅。

  

  但现在却是不能够了。

  

  人们常说,在大城市总会觉得没有归属感。从来是外环搬到内环,脸上喜笑颜开;内环搬到外环,面目形容枯槁。

  

  其实说来说去,不过就是没有一幢自己的房子。若没有家,心是一直在流浪的。

  

  我觉得我不适合到北上广发展,我本就是一直慢慢悠悠的猫,若是站在最高时速的跑步机上,你或可知道我的下场。

  

  不求上进也好,没有出息也罢,总之都是遵从内心的旨意的。说不定哪天就脑子一热,提着行李去打工,谁说得好,谁又知道呢。

  

  希望能在三十岁之前有一套自己的房子,给得起我爸生活费,也能买几件喜欢的衣服,便很好。

  

  三年一个跨度,我不知道,三个跨度之后,未来的我是一个什么样的形象。

  

  皮肤肯定没现在好了,现在虽然每天邋邋遢遢,不怎么收拾自己,但也只不过是出点油、有几颗零星的痘而已。

  

  估计十年之后,既不敷面膜,也不买洗面奶的我,细纹和法令纹都要找上我了。啊,听起来有点恐怖呢。

  

  可是我觉得,开心是平凡得没有一丝褶皱的日子里的小确幸,也是最大的保养品吧。

  

  阿令啊,不知那时候的你会怎样呐。会和白夜到允许txl的国家生活吗,还是会妥协,娶一个还看的过眼的女子,终是向生活弯了腰,被岁月磨平了棱角。

  

  结婚了对不起自己,不结婚对不起父母。

  

  这世界上有太多对不起,有太多来不及,我们唯一要对得起的是自己,别辜负他啊,阿令。

  

  你会说我自私吧。

  

  其实谁不自私呢,父母把我们带到这个世上,没有人问我们愿不愿意来;死神把我们带离这个世上,没有人问我们愿不愿意走。

  

  你看,生死都由不得自己的,婚姻自主又谈何自私。

  

  希望到了30,你还是那个春风得意的少年郎啊,以前喜欢你,就是爱你的鲜衣怒马、肆意潇洒。

  

  千万不要向“人间油物”靠近啊,哪怕气质改变,但拜托,真的拜托,不要变油腻。

  

  我不是原耽女孩,不磕小说里男孩子们的糖,可是唯有你这一对,我希望你们好。

  

  悄悄幸福就行了,别得寸进尺,明目张胆来我面前炫耀啊,我可管不住我的拳头。也许你真的会全世界发糖吧,但不会有我,因为我早就从被你从你的世界里除名了。

  

  2020.4.14.

  

  这个日子对大家好像没有什么特殊的,但是对我不一样,因为那天我才知道,原来你把我删了。

  

  不是误删,我很清楚。之前你就成很严厉地说,要是再开这样的玩笑,朋友圈就屏蔽你。可我记得那是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甚至比起你曾经在班里给女生讲的粗俗的段子,不及万分之一。

  

  而你,却在这样一件小事上和我较了真。

  

  我知道,你是真的狠了心。

  

  他们说,男生容易分不清绿茶。可我想说,不是的,他们有辨别能力的,只不过间接性害怕发现,持续性享受崇拜。

  

  就像阿令你,可能那时候的我,在你眼里,便是绿茶一样的存在。我会在深夜里和你漫谈,在你去酒吧时提醒你不要宿醉,只字不谈感情,却句句是感情。

  

  可能这就是东方文化的委婉和含蓄吧,“我爱你”有一百种表达方式,不像西方人,喜欢就大声说,I love you。

  

  就比如,我说今晚的月色真好,你也许会回答,确实蛮不错的,可以到河边遛弯子。

  

  我真怀疑你发了个语音,纯文字就有那内味儿了,一口正宗的h市话,流畅得飞起。

  

  便也接不下去了。

  

  你那么聪明,一眼就能洞悉,所以你一定是怕白夜不高兴吧,所以随手便把我删了。

  

  删除的那天,你也会有一丝犹豫吗?然后在那一刹那,许多的光阴如露天电影般在眼前放映,你也会有些怅惘吗,原来这个女孩,曾经在我的青春里短暂地驻留过。

  

  可是你还是选择了“确认”。

  

  后来,后来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我才在你的快手里看到了你手写的一封保证书,日期是2020.4.19,里面有一条我至今印象深刻的话。

  

  你说,无论发生什么情况都不会提分手。

  

  我笑了,一别两宽。

  

  从此你走你的阳光道,我翻我的阴沟船,我不必妒你甜蜜,你不必顾我生死。

  

  就像有个男生对我说的那样,我喜欢你,并不是要求你也同样待我,你有你的意愿,我没有办法干涉。

  

  因果使然啊,你看谁又曾饶过谁呢。我不喜欢他,也不讨厌他,虽然可以试着发展,可是过不去你那道坎。

  

  我会想,凭什么我喜欢那么久的人,说散就散,又凭什么,他表白我就一定要答应呢?

  

  是,我承认这算是报复心理了,可这何尝不是报复我自己。

  

  高三的时候给你带过一次肠粉,后来,嗯没有后来了。忘了说,肠粉的店子离我家很远,而且那时候我一年到头也不吃一次肠粉。

  

  因为贵。

  

  真的贵,那时候汤粉三块,肠粉几乎是汤粉两倍了。

  

  后街也有阿令的青春吗?

  

  是烧烤散发出来的孜然和番茄酱味,还是网吧里恋恋不舍的某款网络游戏。

  

  没有和男孩子逛过街,不知道他们喜好。若是硬要算,那我弟淼淼要算一个,他那个小不点啊,最爱香芋地瓜丸和蚂蚁上树,零食最喜欢玉米热狗香肠。

  

  他爱看动画片,但很自律,一天看一集,且完成作业才会去。他也喜欢书,一套《大英百科》的知识点能信手拈来。

  

  ……

  

  啊你看,我对淼淼的喜好都如数家珍。去年他去北京念书了,若没有什么波折的话,以后他初中、高中、大学都会在那里。

  

  甚至以后工作谈恋爱也会在那。帝都啊,谁不喜欢,谁不向往,要是我有这个机会,那也一定死死抓牢了。

  

  我挺嘴硬的,我常常在朋友面前宣扬,你们千万不要给我介绍男孩子,我是个不婚主义者,我不想当渣女啊,我也不喜欢小孩子,他们太吵。

  

  其实没有的,我是看着淼淼长大的,怎么会对小孩一点感情都没有。

  

  只是觉得,这辈子碰不到对的人,就不结婚了吧,我不用对得起我爸,对得起自己就好了。

  

  16年的徐福路不是这样子的,那时候冰雪童话还在,梅娘还在,冰雪童话旁边是一家diy的店。

  

  现在对面的商铺里,好像只有中通快递还依旧屹立不倒,真的很倔强啊。

  

  高中三年的早餐都是在路边的粉摊解决的,16年的时候特别喜欢一家粉铺子的口味。

  

  我讨厌寒冷,可是那一年我格外喜欢冬天。在氤氲的冬日晨雾里,在沸水缭绕的小店里,吃一碗汤粉,忽然就很有幸福感。

  

  那家店的名字我已经不记得了,只依稀能想起来那家的老板娘很有亲和力,南方女子口音,身上有淡淡的葱花香。

  

  略显特别的存在,现在的女生少有不化妆不洒香水的,只有她满身的佐料味,像是个长年浸泡在后厨的人。

  

  可惜不到半年,那家店就转让出去了,原因不明,可能是竞争太激烈,也可能是家庭的搬迁。

  

  整整一个寒假,在家里睡得昏天暗地的,起来直接到中午,不用吃早饭。

  

  后来再开学时,那个店子就已经不在了。

  

  我想,阿令你会不会某天又来到了学校的后街,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变化。

  

  或许那时的我还在出租房里,或许早就搬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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