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令亲启
今天高考放榜日,班群里炸了,像在口腔里溶解了一盒彩虹糖。
我在112°E,26°N的三楼出租房里,抱着我的长条枕头,静静地看着安静了近一年的群,仿佛一个局外人。
东东很高兴,她也本该很高兴,五个复读的,全部进了本科的大楼。
没有我,因为……
我是19届复读生,但是我放弃了,半个学期没到就回家去了。
阿令你也觉得我在拿前途开玩笑吧?那个本该在19年成为学校高考神话的人,却连三月份的体检都没有去。
悄无声息,是一场在艳阳下的淡淡粉雪,白得可爱又悲哀。
阿令,没关系,你大可尽情嘲笑我,反正我身边的人都觉得我疯了,他们一定在想,你是傻子吗?
康庄大道你不走,非要羊肠见阎罗。
菲菲17元旦汇演唱的一首歌我觉得特好听,如果你当时没有在忙着打LOL或者在后台做准备的话,我想你肯定听了。
《我的一个道姑朋友》。
阿令,若是你也想像他们那样说我不成器,我亦认了。路是我选的,怪不了别人。
只能披荆斩棘,乘风破浪。
“所幸经年漂浮红尘中,这颗心已是千疮百孔,怎惧你以薄情为刃 添一道裂缝,又不会痛。 ”
我犹记菲菲下来时,阿令你笑着说说:“仙女回来了。”
确实是仙女,白衣胜雪,髻挽流云。也把我看呆了去。
忽然明白了二师兄为什么动不动就说散伙吧,我去高老庄找我媳妇去。
……
我也知道阿令你不会知道这些事,因为在毕业的时候,你就已经退群了,也把我删了。
你看,毫无联系的人,又怎会知道对方现在过得怎样。
偶尔偷偷去你空间转转,是卑微;被删了不会主动加回来,是尊严。
你嘴皮子那么溜,那么会侃大山,在新的学校一定不缺朋友了。估计女生一提起你,都是一脸笑呢。
你本来就是那样受欢迎的。
我打算完结了《如果夜色温柔》和《一百万个祝福:陈情》就去备考,明年一定要拿下导游证。
其实《一百万个祝福》之前,我已经在构思另一本新书了,封面都请美工做好了,大纲也有了,但是迟迟没有发出来。
我打算写50w字,这个有点长,我怕把控不好,所以一直筹备,也一直焦虑着。
现在,我决定这本书就先留在草稿箱吧,等思想慢慢发酵,等所有情节都叫嚣着要跑出来,等一个完美的契机……
导考结束后,我再去想这个事。
今年考有些迟了,我准备一年,会更有把握一些。22年时,证书应该就可以拿到了。
那时你都快毕业了吧,你读的是三年制大专。
你说你要在省会开一家餐饮店,挺好的,这样你也能专业对口了。我说,那新店剪彩的时候,要告诉我啊。
阿令,我忘了你回答了什么。也不知道你是不是说着好玩的,就如同你经常和女孩子们说笑话一样。
我会去那座城市的,看你念过的学校,走你走过的足迹,听你听过的风,就好像隔着很多岁月,仍能相拥。
事实上我去年去过那里,和雅青一起去的。长沙太大了,繁华得不像一个家,更像是上流社会的宴会时光。
我和雅青走马观花地玩了几个景点,然后后来我也不知我是发什么疯,有个买了票的景点都没去,而是执意要回家。
雅青像哄小妹妹一样:“好好好,不去了,咱们回家。”
我们去长沙玩了一个礼拜,我一个礼拜没吃盐酸舍曲林,这药物依赖就像恋爱依存症一样,难得很。
回家前一个晚上,我们住在民宿里,我变得异常敏感和脆弱,磨磨蹭蹭到天亮也没有睡着。
第二个人格好像出现了……
阿令你不知道,我觉得那样的我比鬼还可怕。
还好,一切都过去了。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去雅青家做客时,她妈妈很热情,做了好多菜,丝瓜蛤蜊,还有一条鱼,没有辣椒,是我很钟意的口味。
但是我撒了个谎。
她妈妈问我考得怎么样。
我云淡风轻地说:“不怎么样,刚超湖工学院十分,我想考S大,打算再读一年。”
我甚至在庆幸,还好雅青的爸爸不在。雅青的爸爸是个医生,据说有些医生懂微表情心理学。
我真怕被看出来。
雅青去了四川,学医,算是子承父业。这年头学医也不错,算是个铁饭碗。
毕竟人不会天天买衣服,但是大病小痛却是无可避免的。
雅青妈妈的鱼烧得是真好,都没什么刺,很香但是不辣,我大快朵颐吃了好些鱼肉,吃到最后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感觉那条鱼大部分都是我吃的。
h市今天还是好热啊,今天又是没有空调的一天。
阿令,你的手机现在放着什么歌呢?你也会情不自禁地跟着歌声哼两句吗?
我在听《余香》,为什么循环了好多遍呢?大概是因为它的旋律会给我这么一个画面:
我出了洗手间,你蹲在走廊里像个刺猬,我问:“干嘛呢,我刚出来就看到你,吓我一跳。”
你道:“抽烟。”
你青涩的胡茬又长出来了,或许早上起得太早根本没来得及修面。你眼里映着火光,忽闪忽闪的,外面是阴雨的天。
说不出来的颓圮。
好了,搁笔,我不唠叨了。
你要幸福啊,做一个到了八十岁还可以抽烟耍帅老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