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与子同仇

第四十九章

拉瓦锡寻声望去，只看到一个酒红色头发的小姑娘向自己走来，她的身后整整齐齐站着一百来个外星系士兵。那女孩眼神清澈单纯，实在不像刚刚那种阴阳怪气的语调的发出者。但是拉瓦锡不会怀疑她的身份，因为他清楚看到那姑娘周身的意能场透着一股邪气和阴狠。

作为师父，他本能的拉过凯库勒，想要将他护在身后可是却没拽动后者。

“你小子不要命啊，过来!”

“师父，我...”

“哟!”罗曼斯装作一脸惊讶的样子，“看来拉瓦锡大法师还不知道呐，不错，隐藏的够深的啊。”

“你说什么?”拉瓦锡不知其意。

“我说什么，呵呵，你以为你的徒弟还是站在阿瑞斯这边的吗？真是可笑。”

拉瓦锡一愣，随即不屑:“你这妖女，休想挑拨老夫师徒二人的关系，你以为，老夫会相信你的一个字吗?”拉瓦锡说着，又要去拉凯库勒，可后者依然杵在原地不动。

“凯库勒，你......”

“师父，我......对不起。”

好一个对不起，拉瓦锡感觉似乎晴天霹雳，他不可置信的盯着凯库勒，又看向一旁一脸轻蔑得意的罗曼斯，感觉此时自己真像一个跳梁小丑一样滑稽。前几天，他还念叨为什么克德斯兵变会这么挑时机；前几天，他还听说路法一军的行进路线被内奸暴露给敌方；前几天，他还和凯库勒讨论内奸到底是谁的问题；也正是就在前不久，他才刚刚借到明日之辉，还信誓旦旦和阿伏加担保......

可笑，真是可笑，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为什么?!”

“师父你听我说，他们答应夺取银河系后会将银河系三分之一的星球统治权分与我们，我们可以自行成立另外一个星系或者成为银河系分系之一的王也可以。师父，你真的就愿意一辈子守着那些破烂的书本吗？有什么用，能得到什么回报呢?”

拉瓦锡扭曲着表情，懊悔自己的识人不明，他咬着字音问罗曼斯:“哼，你们也是这么答应克德斯的?”

罗曼斯一摊手，表示当然。

“你呢，你又凭什么信她?!”

“师父，皮尔越来越独权专治，这也是你能看到的，既然这样......”

“你还给了她们什么!”

“这...三大禁术......”

“畜牲!”

凯库勒自跟拉瓦锡学习以来，几千年还是第一次听到他这么骂自己，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混账，但还是厚着脸皮解释:“师父，我们到时候一起走，你做王，我们一起......”

“啪!”拉瓦锡抬手，给了凯库勒一记清脆的耳光，他气的浑身都在发抖，已经难以组织语来唾弃这个自己曾极力推选的卖国贼。

“啧啧啧，真是让人不忍心看呢，我就先不在这儿看热闹了，你们师徒好好谈谈吧。”罗曼斯露出一副不忍心的表情，做作的朝身后一群随从走去。

“师父...”

“闭嘴，我没有你这么个败类徒弟!”

凯库勒心下一震。他自幼便没有亲人，是拉瓦锡将他抚养长大，后来大点他天赋异禀极力向皮尔推荐自己最为大法师一位的接班人。他自然也毫不给拉瓦锡丢脸，在一众精英中脱颖而出。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于拉瓦锡的感情，早已超过师徒而已。

他没有什么家国意识，只是抑制不住内心追求权利的渴望。但是，尽管如此，他也处处为拉瓦锡着想，他想带着拉瓦锡一起走向他所向往的荣誉。那些实实在在存在的权利，比起那一屋子的书本要诱人得多。

可没想到，师父竟然如此抵触，既然这样...

凯库勒调整状态，已经看不到刚刚那手足无措的仓惶，他正色道“师父，明日之辉我相信你早已借出来了。阿伏加信任你，绝不会拒绝你的要求。不管你愿不愿意和我走，今天明日之辉都必须留下!就算，就算你回去了又怎样?明日之辉是被你拿走的，到时候出现在敌人手里，那你就是众矢之的。别犹豫了，你没有退路了!”

“哈哈...”拉瓦锡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至极的荒谬之言，“我要是不给呢，你有本事杀了为师吗？”

“师父还不知道吧，你我叛国的消息此时应该已经在阿瑞斯传来了。”

“什么，你!”

“我可没给自己留后路。师父，我们谁都回不去了，和我走吧。万事俱备，就差你身上的那颗明日之辉了，有了阿瑞斯能晶，整个银河系就收在我们囊中了!”

“休想!”拉瓦锡将意能凝聚在收手，在胸前聚气，一个庞大的白色光球渐渐膨大，四周生风。

凯库勒看得出来，这是一记杀招，看来自己不得不和曾经情同父子的拉瓦锡展开较量，既然拉瓦锡都下了死手，自己又何必顾虑。只是没想到，昔日他从拉瓦锡那里学来的东西，今天要以这样一种方式，奉还给他。

拉瓦锡看着凯库勒也拉开架势，眼里闪过一丝黯淡和痛心。

“轰!”

一个身影应声而倒。

是拉瓦锡。

凯库勒怔在原地。他不可能会想到拉瓦锡根本不是要攻击自己而是要自灭保节!他突然慌了，刚刚只是怕他孤注一掷才编出来他们叛国的消息传遍阿瑞斯的话来骗他，可他想不到，师父真的就这么倔。

他跑过去，不，应该是连滚带爬的跪到拉瓦锡身边扶起他，凯库勒感觉有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从脸庞划过，滴在拉瓦锡雪白的法师袍上。他终究低估了自己对拉瓦锡的感情，当他和拉瓦锡阵前对峙时他曾经想过如果拉瓦锡死了，他会不会伤心，但是当事情真正发生了，他甚至已经失去了组织语言的能力，只是揪心的痛，痛到失声。

拉瓦锡残存着一口气，尽力举起右手去擦凯库勒眼角的泪。

凯库勒抓住拉瓦锡的手，哭着问:“为什么，师父，为什么啊!”

拉瓦锡艰难的勾起一抹笑，“答...答应为师，去赎罪，去...去和王道歉，师父...师父不相信，你会...会背叛国家。”

“可，可是!”

“答应为师!咳咳...”

“不不不，我去，我去，我都去!”

“好...好徒儿。师父想告诉你，就算...就算是死，也绝对不能背叛...背叛，咳咳...”

拉瓦锡咳出鲜血，染红了雪白的法师袍，凯库勒连忙去用手擦，眼泪不住的往下流，他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

“...不能背叛自己的国家。你可以对政权有意见，可以...可以去反对，但是...但是不是以这种方式。如果为师的死，能唤醒你的良知，那...那也值了...”

“不，师父!我去赎罪，我去向皮尔，向国家赎罪，我愿意接受惩处，你别走好不好，一定有办法的，一定有的!”

拉瓦锡点点头，用尽力气握紧凯库勒的手，一字一句道:

“凯库勒，你记住，这世界上有很多比权利更宝贵的东西，比如，自己至真至纯的信仰......”

凯库勒不住的点头，却发现拉瓦锡的身体正在消失，他猛然想起明日之辉起死回生的功效，求着拉瓦锡拿出来。

拉瓦锡看着凯库勒，眼神里尽是企盼，他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木盒子塞到凯库勒手里，“为师...为师相信你，浪子回头，金不换。”语毕，拉瓦锡整个人化作星星点点的白色光点，随风消散。

凯库勒没能回过神来，还是维持着那个抱着拉瓦锡姿势，他不相信，这一切就像是梦一样，他不能接受自己亲手害死了对自己有养育、知遇之恩的师父。拉瓦锡宁愿选择自灭，也不舍得动自己一根汗毛；宁愿选择自灭，也绝不背负叛国的罪名。

他以死明志，唤醒自己被利欲熏黑的心......

真的是自己错了吗?

【作者有话说:】

嗯，现在开始逐渐在解开谜题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