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 天意弄人 黑夜的光芒

看着燕王愤怒的盯着他的眼神，道衍并无所畏惧，只是微笑着说道：“殿下，袁珙当初所言，燕王妃是皇后之命，可没说一定是徐娘娘，当初徐娘娘英年早逝，您万念俱灰，可是天可怜见，您又遇到了柳娘娘，想必您心里也清楚的紧，依柳娘娘的身份被立为正妃几乎是不可能的，可是高皇帝当年竟然同意了您的请求，若非天意又该如何解释！老衲和您说过，柳娘娘是您的贵人，她多次救您于危难，如今又救北平于危难，现在老衲也不瞒您了，老衲是为您送白帽之人，而这柳娘娘，就是为您戴白帽之人！”

道衍和尚一口气说完，只见燕王身形晃了晃，似乎想走，似乎又想留下，最终咬着牙说道：“大师，您无须再妖言蛊惑于我，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您，这皇位从来就不是我真心所想，从前不曾想过，和如眉在一起时更是不想！还有大师可知起兵至今已死了多少人？现在我已有了足够的实力和朝廷谈判，我还愿意再给允文一次机会，给天下苍生一次机会”

道衍听了不禁抚掌大笑：“燕王殿下，一将功成万骨枯，更何况您要成就的大业非同凡响！您以八百府兵起势，都打得小皇帝没有还手之力，若他真的削掉了你们一众藩王，面对外敌来侵时，又如何守的住这万里江山！到了那时才真正是生灵涂炭！”

朱棣心里何尝不明白，可是想到了一路打来那堆积如山的将士尸体，他们没有死在外敌手中，却死在了自己人手里，想到了如眉那悲悯的神色，想到了这些天她总是盯着自己的双手失神，而每当他想捉住她的手亲吻时她那下意识的抽回手的动作，他就心痛无比。

无论如何，他总要试上一试，只要允文肯杀了齐泰黄子澄，肯遵循高皇帝旧制，善待各位皇叔，他就心甘情愿臣服，继续做他的燕王，为大明守边护疆。假以时日，允文总是会成长起来，成长为像大哥一样的人。

朱棣心意已决，不想再听道衍蛊惑，于是留下一句：“我的奏折已经呈递朝廷，大师也无需多言，我不是来和您商量的，不过是告知您而已”

说完就走出门去，道衍却并不生气，似乎还有些得意的歪在坐榻之上，他知道朝廷会让燕王最终死心的。

转眼间朱棣回到北平已经半个月了，他现在在等待朝廷的答复，而表面上他和楚楚的生活又恢复了平静，他们似乎又回到了曾经在北平的那六年，朱棣每日白天入军营操练，晚上回家陪伴妻儿，只是内心都隐隐有着不安，仿佛已经预知了这平静是暂时的，因而额外珍惜这份短暂。

这一日夜里，楚楚和朱棣一起哄睡了迟迟和小葵后，漫步着朝回走去，天空竟然又飘起了雪花，朱棣握着楚楚的手不禁紧了紧，脚下的步伐却愈发慢了下来，入得园内，地上已覆盖了薄薄一层白雪，楚楚忍不住凑到朱棣身边嗅了嗅，朱棣知道她在干嘛，低头对上她笑弯的眼睛，将她紧紧锁在怀里，七年了，他和她都记得彼此之间的点点滴滴，朱棣无法描述现在的心情，只觉得此刻便是死了，这一生也值了。

楚楚被他的体温包围，吸了吸鼻子说道：“朱棣，我觉得有你在我身边，即使一辈子都站在这寒冬的夜里，也不会觉得冷”

一语双关狠狠击中了燕王的心，铁汉柔情全因她的存在，朱棣捧起她的脸亲了又亲，他们相视而笑却都流下泪来，在人生无尽的黑夜里，他们是彼此永恒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