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关心则乱 楚楚生仁心

楚楚回到燕王府后，还在回味今天的遭遇。同时，脑子里不禁在想，朱棣现在在干嘛，胳膊还疼不疼了，这个男人，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

叫来了小平，想要详细了解一下朱棣这病是什么时候开始有的，还有这些年的发病情况如何。

只听小平说道：“娘娘，我们爷自21岁就藩，就藩后前几年还是好好的，不过后来徐娘娘仙逝，爷着实悲痛了好久，适逢又生了一场重病，当时差点儿要了性命，幸好皇上派戴思恭前来，诊断出来因爷喜食生芹染了寄生虫才得治，不过从那之后感觉爷的身体就没有从前那样好了，时常感到胳膊腿疼的，估计那时就已经得了这病，可是并未在意。

再后来连年征战北元，都是在正月里出兵，塞外大风泠冽，寒冷异常，因此加重了病情，细想来从一开始患病至今也有七八年时间了，只是近两年才出现胳膊肿胀的情况，以往只是疼痛而已，不过每次吃了药都有所缓解，爷也就一直没太当回事”

楚楚听了，不禁叹道：“真是糊涂，朱棣自个儿不爱惜身体，你们作为身边人都没人管管他吗？”

小平赶紧跪下：“娘娘，实不相瞒，自从徐娘娘去了以后，王爷颇有些喜怒无常，在外带兵时还好，回府里时就经常将自己关在屋里，别说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就是府里的各位主子都不敢多言”

楚楚见小平又下跪了，知道是自己态度不好，让她误会了，连忙起身扶起小平：“抱歉，小平，我一时着急，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小平知道柳妃娘娘为人：“娘娘千万别这样说，爷如今这样，确实是我们的失职”

楚楚心里难受，想一个人静静：“小平，你先下去休息吧”

小平走后，楚楚一个人开了窗子，三月的北平还是带着寒意的，被外面的冷风吹拂，顿时感到清醒不少。心中默想，朱棣当年，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有多少成份是故意为之，藉由身体的疼痛，来缓解心灵的创伤，真是个痴情的傻子。

重重叹了一口气，转身去了书房，自那日在书房犯了戒，再也没和朱棣两个单独呆在这里，怕“触景生情”。

楚楚拿出纸笔，凭借从母亲那里耳濡目染来的些许医学知识，分析了一下朱棣的病情，他出生于1360年，今年是1393年，按虚岁算应是34岁，九年前徐王妃病逝，那时他不过25岁，两个人17岁成婚，短短8年间生了五个孩子，感情好到何种地步，楚楚不敢细想。

徐王妃病逝后，朱棣心神俱伤，开始作践自己的身体，导致了免疫力下降，因而有了后来那场大病，加速破坏了他的免疫系统，致使原本强壮的身体变得易受寒邪攻击，寒气入体经久不散，终是形成了风湿之症。

前几年仗着年轻底子好，症状颇轻，现在过了三十岁，身体也被折腾的服了气，而这里又是古代，医疗水平毕竟有限，是以人的平均寿命不会太长……

思至此处，楚楚禁不住手抖落了笔，无力的闭起眼睛靠在椅子上，倏然想起小玩子说过，朱棣会活至年老，渡过辉煌的一生，心情才得到缓解，可是今日盛寅说了，他将会一辈子受此病痛折磨，如此这般，将来他的生活质量必会大打折扣，他是职业军人，如果以后不能上马打仗，只怕会生不如死。

想至此等境况，楚楚心烦意乱，起身踱步，来到书架前，想找出关于风湿免疫学的书籍，伸出手去，才反应过来，这里是古代，不是她母亲的书房！

愈加悲从中来，看着自己悬在空中的手，最终取下一本赵逸斋的《平冤录》，却发现无论如何也看不进去，她真的还想去当差么？

就如当初一开始时拒绝允文推荐她去做大内侍卫时她所说，衙门的饭她早已吃够，喜欢破案并不代表她乐意去当差，这里不是香港，她无法以自己的真实身份去做警察，想在北平再入衙门，无疑是在为朱棣找难题，朱元璋多疑，已明令禁止藩王与当地官员私下往来，她不该让朱棣去冒这个风险。

而她自己也不想再过那种女扮男装的日子，天知道她当初有多怕身份被戳穿，每天都要尽力将胸部束紧，衣服尽量穿的更厚，与人说话时总是刻意保持最远的距离，她知道同事们私下里都说张无柳为人孤傲，不平易近人，呵，谁又知道在香港时她的人缘有多好？她有多喜欢去参加party？

楚楚双手抱住头撑在桌子上，看着刚才写下的分析朱棣病情的图纸，自己何不半路从医？

她记得华夫人说过在古代女性是可以从医的，不过多是给妇人看病，明朝保守，女子特别是大户人家的女子生了病多不方便让男大夫来看，因此华夫人经常会被请去京师。

楚楚的母亲出身医学世家，耳濡目染下，她也算继承了一些特质，现在她虽然已经28岁，中医又博大精深，但是想那苏老泉也是27岁才开始发奋读书的。

以前和华夫人闲来无事时探讨过，华夫人秉持的观点是千招会，不如一招精，一方融会可变数方，一法学透可变数法，其实一个完全没有医学基础的人，中等资质，只要学习条件和方法合适，三年就可以达到一个比较高的水平。

楚楚现在时间充裕，何不利用这个机会，好好钻研一番，况且中医讲究“望闻问切”，与警察断案有很强的相关性，楚楚自信可以做的来。

她若学了医，以后就能自省自察，而且能更妥善的照顾朱棣，她有了专业知识傍身，朱棣也会更加听话配合治疗。

楚楚当下有了决定，她是个行动派，深知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中医的学习方法与路径，是一个需要首先探讨的问题，她当下休书两封，一封给华夫人，一封给盛寅，虽然盛寅就在身边，可是因她现在身份，随意拜访还是多有不便，更何况盛寅给人看病也不一定何时有空，还是先约定时间较好。

随后唤来小平和冬儿，送信的同时，让她们去把能买到的医学著作全部买来。

都安排好以后，重新坐到案前，想了一想，给朱棣写了一封信，告诉她已经和卿卿重逢，并且知道了后来发生的一切，多谢他对卿卿的关照。

信的最后，写下“按时吃药，想你”，写完想你两个字后，又觉得自己太矫情了，于是重新写了一封，最后写下“勿念”两个字，才算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