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按兵不动 愚仆生是非

这边耿炳文早已在军中等待多时，他本以为燕王定会尽快就来军中查看，军师甚至为他想好了几套对白，可是一整天都没有动静。

终于到了傍晚，派出去的人回来说，燕王一早带着不知府内哪位夫人去庆寿寺上香去了，回来后直接返回燕王府，一下午都与美人呆在屋内，只能听到屋内琴音不断，具体做了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耿炳文心下琢磨，这唱的是哪一出？难道燕王真如京城传言，已被皇上收拾的服服帖帖了？

不敢贸然相信，一连十日派出去的人每日回报，燕王不是在园内与美人琴箫合鸣，就是外出打打马球，逛逛闹市，再不就是爬山游湖，好生自在。

耿炳文有些慌神，毕竟皇上让他在这里暂代兵权，可是这原主回来了，好歹也要有个交代，皇上只让他对燕王为难一二，想要借机看看燕王是何态度，总之兵权肯定还要移交的，移交后，让他暂时留下来做副手。

现在燕王迟迟不现身，他实在是等不起了，毕竟人家两个是亲父子，若出了差错，肯定是他这个外人的错，到时候别弄的两边都得罪了就惨了，想到一众开国功臣的下场，更是不禁冷汗连连。

耿炳文终于沉不住气，修书一封，请燕王殿下前来军中视察，看看他这段时间的代管可还合格。

谁知燕王竟然回信，说皇上既然安排长兴侯驻守北平，自然是信得过侯爷的，现在非战时，藩王本就没有权利统兵，本王就不入军营讨扰了。这下耿炳文可彻底六神无主了，在藩王属地，他哪里有权利手握兵权！

楚楚这些日子和朱棣虽是为了掩人耳目，倒也确实过的逍遥自在，朱棣每日教她弹琴，带她游玩，久违的自在让楚楚几乎爱上了这座城市。

不过楚楚也不是每日尽是吃喝玩乐，回来的第二日小平就和她说了，朱棣寝宫的人需要排查一二，虽说燕王寝宫的每个仆从，都是家生子儿，知根知底的，但是诺大个燕王府，难保不会有人心存不轨，楚楚心里也明白的很，毕竟在季淑妃那里吃过亏，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她首先让小平把仆从名单拿来，好家伙，这么个园子，竟然安排了三十几个仆从，太奢侈了些！

楚楚心想，必须精简机构才可，就单说这看门的小厮就弄了六个，真是浪费可耻，她不需要这样的排场。

仔细想了想寝宫里各处需要用的人，其实也无非就是她和朱棣的日常起居饮食而已，自己在北平没有亲戚朋友需要招待，厢房完全可以关闭，每隔一周洒扫一次就行。

删删减减，最后就留下九个人，卧房她自己就能收拾，起居厅堂由小平冬儿负责，耳房浴室由君桃，倚翠负责。书房由三宝负责，额外留下两个小厮负责庭院洒扫，两个小厮负责应门工作。

三宝和小平是总负责人，一切事物都必须经过这二人再来回话，每个人各司其职，如无特殊情况，工作内容不得交叉，比如起居室只有小平冬儿进得，书房只有三宝去得。

这样算下来，其实新人也就不过四个小厮而已。楚楚安排小平和三宝把关，从一众人等中选出四个人来，其余所有奴仆都退回大管家处，一切从简，也省却了排查工作。

小平虽觉柳妃娘娘太简朴了些，如此安排不合身份，但是柳妃娘娘向来行为有异，而且根据柳妃在应天府的生活习惯来看，确实不必要那么多的人伺候。

朱棣在这方面，也未加干涉，他知道如眉一贯秉持“自己的事情自己做”的立场，也就依了她的习惯，精简之下，整个寝宫内外清爽了许多。

可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在燕王府，毕竟不只楚楚一个女人。

侧妃王氏出身江南首富之家，虽外面看来是典型的江南水乡女子，似水柔情，但一直以来受家族影响，颇具管理头脑，因此将燕王府打理的井井有条，内外称赞。

府内现在没有正妃，属她位份最高，朱棣虽对她心中没有情爱，但敬重怜惜还是有的。

王氏当初被指给朱棣时就很明白这场姻缘是家族利益的体现，因此认得清自己的位置，可是当她真正看到自己的夫婿的时候，内心还是慌乱了，这样一个男人，她没有办法不爱，从此，终于知道寂寞是何滋味。

燕王妃仙逝后，她不是没有希望的，可是，无论她做的再好，王爷始终淡淡的，嘘寒问暖有之，相敬如宾有之，可是就是仿佛缺了些什么，直到柳妃出现，看到王爷看柳妃的眼神，她终于明白缺的是什么了，说没有心酸是不可能的。

“娘娘，王爷今夜又歇在了柳妃处”，丫鬟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她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吩咐丫鬟们服侍她准备休息，王氏虽失望可是毕竟意料之中，但是她身边的人可就不那么想了。

贴身丫鬟点翠一边为她梳头一边说道：“娘娘，新来的柳妃也忒不懂事了些，天天霸着王爷，这都十天了，就是当初燕王妃在的时候，王爷隔个五天七天的也会来上一次，现在这样，是个什么道理！”

另一个贴身丫鬟莲香附和：“想那柳妃新宠，一时新鲜是有的，不过如此霸宠，就是她的不对了，果然是江湖女子，丝毫不懂礼数！”

王氏无奈笑笑：“知道你们两个是为我好，可是这种话在咱们屋里说说就行，千万不可说出去，王爷的喜好不是你们可以评价的，柳妃再是如何出身，现在也是你们的主子，要尊重有加才可”

“娘娘！你就是太谦和了，这些年，您打理王府，为王爷分忧，功劳苦劳都有了，王爷这几年对娘娘也是宠爱的，若不是这个柳妃的出现，王爷何以至今不进娘娘的房？娘娘现在位份最高，对柳妃该有的敲打还是要有的”

王氏摇摇头：“柳妃虽然还未册封，但也只是时间问题，现在王爷已经吩咐府内尊称其为柳妃，更是让孩子们以母妃相称，依王爷的意思，恐怕是要请旨封其为正妃的，到时候她就是我的主子，我如何可以去敲打她？”

“娘娘说的哪里话，这是不可能的事，藩王正妃必须出身公侯世家，所谓门当户对，京城中不是早有传闻，徐家四小姐才是未来的燕王正妃，皇上已有此意，估计现在只等着太子丧期过了就会下旨。

那柳妃来路不明，有哪个良家女子能够没有名份没有婚约便跟了来？顶天能被封为侧妃就已是皇恩浩荡了，而且现如今她如此霸宠，徐四小姐来了，惹出乱子来恐怕还要牵连到娘娘您的头上。

毕竟如今王府家权掌握在您手中，您形同正妃，平衡内院亦是职责，所谓雨露均沾，若一房偏宠必然会引起后宅矛盾，柳妃不懂事，外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娘娘您治家不严！”

两个丫鬟一左一右的说辞，让王氏的心也起了波澜，也许她该对柳妃劝说一番，王爷虽宠爱她，可是身份如此，必须顾全大局，若引起其她各房的抱怨就不好了，毕竟吴氏和张氏两位夫人的娘家兄弟在军中任职，即使为了笼络人心，王爷也要尽量做到平衡。而那徐四小姐，出身如此高贵，若她真的做了燕王府主母，如何能同她一样容得下柳妃这般霸宠。

心下决定有机会约柳妃谈谈，可是这些日子王爷与柳妃形影不离，王爷又吩咐过众人不得去打扰柳妃，想要单独约见她，属实不易，因心中有事，久久不能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