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桂花载酒 似是少年游

年关将至，京城内分外热闹，大街小巷，南腔北调，贩夫走卒皆有六朝烟水气，尽显人间百态。

朱棣和楚楚两人几个月来第一次如此放松，在川流熙攘的人群中携手同行，只看着这热闹的街市景象内心已是无限满足，朱棣好久未见楚楚笑的如此畅快，只觉一切都已值得。

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天下第一鸭门前，朱棣询问楚楚意见，楚楚素来不喜食烤鸭，不过想看看小玩子在不，进去打个招呼，就同意进去瞧瞧，刚进入大堂，恰逢李景隆携伴而出，李景隆看到朱棣，连忙上前拜见：“表叔，今日怎么有空出来？”

说着一双桃花眼瞟向楚楚，楚楚自然知道这个浪荡公子哥，这李景隆正是已逝曹国公李文忠之子，现袭了爵位，李文忠是朱元璋外甥，朱棣的表哥，因此李景隆虽然小朱棣不过几岁，也要尊称一声表叔。

只可惜李文忠军事奇才，朱棣的一身行军打仗的本领有四分得其真传，而他自己的亲生儿子却是个富贵草包，空长了一副好皮囊，仅有的军事能力也不过是纸上谈兵，但是不知为何朱元璋对其却甚是喜爱。

朱棣自小跟随李文忠历练，对于这个表侄儿的能力再清楚不过。

楚楚为避免麻烦，只装作没看见李景隆，想要提前上楼，手却被朱棣紧紧攥住。

李景隆心思细腻，着实好奇楚楚身份，毕竟，这次燕王回京以来，从未看到朱棣携女眷外出，但知道朱棣素日性格，也就不敢多问。

朱棣客套的知会了一声，带着楚楚就向里走去，李景隆却心痒难耐，也跟着折回去。

朱棣知道这是个多事的，可是看在表哥的份上面子上还要过去，只淡淡问道：“九江，大后日的马球比赛准备的如何了，今日我听父皇谈起，皇上很是期待你的表现”

李景隆一听顿时蔫了，不知为什么朱元璋就是坚信李景隆的能力，也许是爱乌及屋的原因，总认为此子将来大有可为，不输其父。

不得不说，老朱看走眼的人不止这一个，最终他们合力帮了“倒忙”，断送了允文的前程，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此刻李景隆玩乐之心已散了一半，想着大后日又要出洋相，不禁垂头丧气，匆匆与朱棣告别，就回府练习了。

楚楚看着李景隆前后转变，不禁好笑，夸赞朱棣：“一招制敌，厉害厉害”，朱棣也不免骄傲一笑：“他可不配做我的敌人”，说着就携着楚楚穿过大堂，直接上了楼。

天下第一鸭的小二们眼尖，自然认出了燕王殿下，及至二人和三宝小平上了楼立刻安排了上好的包间。

楚楚问道：“你们仙仙郡主今日可在店里？”

“回夫人，仙仙郡主正带着一位姑娘在后厨烤鸭呢”，不用猜，朱棣都知道一定是玉英和仙仙在一起，于是吩咐三宝去后厨叫来她们二人，是时候带玉英见见如眉了。

玉英在后厨见小玩子在烤鸭炉前得心应手，不禁感叹她竟然还有这等本事，这几日和小玩子在一起真是大开眼界，感觉小玩子人如其名，真的是个小仙女，带给她的完全是一个全新的世界，难怪允文会如此喜爱她。

两人正玩的高兴，玉英见三宝来了，自然知道父王到了，于是赶紧洗干净手准备出去，却被小玩子拉住：“玉英，我告诉你，我这几日和你说的你父王的那位红颜知己保不准现在就和你父王一起，你做好准备要见她了吗？”

玉英了然：“仙仙姐姐，原本我心中对父王有了新的爱人是有忧虑的，但是知道了她多次救父王于危难之中，就是凭着这份恩情，我也不会为难于她，为难我父王，更何况，她是你的师姐，你已如此，我真的有些迫不及待的看她是如何令人惊叹了”

小玩子这几日告诉玉英，楚楚是她师姐，在他们那里是有名的女神捕，武功高强，聪明绝顶，同时重点说了楚楚为救朱棣挡箭和解毒二事，而朱棣的苦苦追寻和楚楚女扮男装之事却故意隐去，毕竟楚楚女扮男装入职大内愈少人知道愈好，当然这些都是小玩子提前和朱棣商量好了的。

玉英毕竟长在帝王家，知道父王在太子丧期结欢于礼法不合，因此这柳如眉现在和父王在一起是没有身份的，在这个时代，一个良家女子肯无名无份又毫无所求的跟着一个男人，必定是真爱无疑了。

玉英和小玩子随三宝到了包间，朱棣很认真的将楚楚介绍给玉英：“玉英，这位是父王的”

还没等朱棣说完，楚楚抢道：“朋友！你好，永安郡主，我是你父亲的好朋友，我叫柳如眉”

说着向玉英伸出了手，朱棣原本想将如眉与他的关系亲口说给玉英听，没想到却被如眉抢了话，朋友？真亏如眉想的出，但是朱棣也知道楚楚的良苦用心，也就默许下来

小玩子则立刻搭腔：“还是我师姐，集美貌与智慧于一身的美女神捕”

楚楚莞尔，玉英情不自禁被楚楚的洒脱吸引，伸出手去和她相握，这种打招呼的方式之前仙仙已经教给了她。

百闻不如一见，玉英见楚楚如此不落凡俗，气质卓然，很是欢喜，也着实没想到这位柳如眉是真的不在乎身份地位，而小玩子的描述也愈发真实起来，只听玉英调皮开口：“我怎么觉得您有些眼熟，不知我该如何称呼阁下？”

小玩子机灵：“眼熟？玉英，毕竟美丽的女人都是相似的，而丑人却丑的千奇百怪，你看我师姐眼熟也是应该”

楚楚自然的接道：“你叫我的名字就好”

玉英看向父王，朱棣心想，今日这个场合确实不算正式，待得回了府让两个孩子亲自奉了茶才算，于是轻轻点了头，玉英见状高兴的对楚楚说：“那我叫你如眉姐姐，你叫我玉英吧！”

玉英这声如眉姐姐，难免让朱棣一脸黑线，无奈之下点了点玉英的额头：“顽皮”。

众人落座，楚楚又让三宝和小平也坐下，二人不肯，还是朱棣开了口，才勉强入座，玉英在仙仙郡主府上已经习惯小玩子每日与贴身侍女丁香一起吃饭，现在看到楚楚这样，真信了在这师姐妹二人眼中确无尊卑，更难能可贵的是，一向重视礼法的父王大人，竟然也变的如此这般，可见这位柳如眉在她父亲心中地位。

午饭气氛很好，楚楚在玉英面前有意和朱棣保持距离，而玉英冰雪聪明，自然从父王玩味的眼神中看出端倪，心中已然明白这柳如眉处处顾及自己的感受，自小就失去了母爱的孩子，总是分外敏感，楚楚的刻意为之，让玉英不禁感动，是的，这个女人不是和他们来抢父亲大人的。

由小玩子提议，欲行酒令，楚楚对这个是极不擅长的，虽然这几个月一直在恶补诗词歌赋，古典史籍，可是文学是一个需要长期耳濡目染才能驻扎于心的学科，所谓腹有诗书气自华，楚楚肚子里的都是洋墨水，中文书籍也只看香港文坛三大奇迹，这是她短期内无法弥补的短板。

对小玩子的提议，朱棣却不赞同，怕两个女孩子喝多了，说道：“现在毕竟是在府外，多有不便，若你们果真想尽兴，还是要在家里喝”

小玩子不禁腹诽，这朱棣若是生在现代，一定是那种不准孩子逛夜店的家长，楚楚看小玩子表情，已猜中了她的心思，忍不住趴在小玩子耳朵上说道：“果真是个老古董吧！”

小玩子立即夸张地笑的前仰后合，朱棣摇头，知道如眉在编排他，却愈发宠溺的看向她，而楚楚自然的避开了他的眼神，和小玩子玉英说道：“要不咱们回府中搓牌吧？”

玉英拍手称快：“好啊，我正手痒呢！和几位姑姑打牌输急了总是让我让着她们，好不痛快！今日咱们可谁也不准让着谁了！”

朱棣却再次扫兴：“明日吧，今天我和如眉还有事要办，玉英若是在仙仙郡主府住腻了，今晚就搬回来，后日袁家公子就来府上选马了”

玉英本来想抱怨父王几句，却听父王说起了袁容，立即红了脸，表面假装淡定：“明日再回不迟，我的马父王准备好了嘛？”

朱棣应道：“自然已将追风留给了你，连高炽父王都不舍得给呢！”

玉英睁大眼睛：“父王将追风给了我，那您呢？”

朱棣笑笑：“今年我就不参加了，为父已拔了多年头筹，该你们小孩子出出风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