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真相大白 父子情生疑

楚楚感觉她的身体严重透支，可是信念在支持着她，等到她马不停蹄的赶到仙仙郡主府的时候，季淑妃已经醒来。

楚楚不想与她废话，直接问她与高甫明是何关系，季淑妃见瞒不住了，于是和盘托出，楚楚与小玩子都吃了一惊，小玩子真算大开眼界了，没想到没见到陈友谅，却见了他的女儿。

为了不脱累朱棣，楚楚和小玩子定下一策，让高甫明死无对证，把所有罪责推到他的身上，这下就能保全所有人了。

她们决定让允文传高甫明出来，再将他制服，由季淑妃带领大家到那个秘道，到时候让高甫明死在那里，就可以定高甫明的罪了，而季淑妃自然同意这个建议，她现在心中也恨及了高甫明，这是个自私的女人，永远都想着索取，而不是付出。

最终如大家所愿，高甫明为主尽忠，带着满腔悲愤自尽，而季淑妃身份败漏又惹出这样大的祸，害得朱棣的人生有了几乎难以翻身的污点，她再也没脸回到朱棣身边，因此决定出家。

至于朱元璋这边，虽然尚有所怀疑，毕竟高甫明死无对证，可是看到了允文和小玩子如此的不遗余力，可见允文与他四叔之间的叔侄感情是真，若老四真的清白，他以后会是允文最得力的助手，他已经老了，设立的藩王戍边制度是他这一生最引以为傲的成就之一，而老四无疑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环，开国功臣几乎已被他杀的尽了，除了亲生儿子们，他还能相信谁呢？

既然他可以原谅老三，自然可以饶恕老四，更何况，张无柳也证明了老四是被高甫明陷害的，虽说还有疑点，可是朱元璋最终还是决定暂且放过朱棣，不过接下来他要好好考察一番，看看这个儿子到底是否存有僭越之心。

显然，父子之间的感情已经伤了，破镜难圆，他们之间本就脆弱的亲情此刻无疑是雪上加霜，为大明朝的未来也埋下了隐患。

朱棣在狱中得到了无罪释放的消息，同时接到圣旨，令燕王沐浴更衣，进宫觐见。

朱棣来到御书房后，朱元璋屏退了所有人，一双鹰眼紧盯着朱棣：“老四，你可有怪过父皇？”

朱棣跪在地上苦笑，不答反问：“父皇，你可有信过儿臣？”

朱元璋看着朱棣略带嘲讽的表情，觉得这个儿子变了，惊怒之下随手抄起一本书就砸了过去，朱棣却并不闪躲，被书页割伤了眉角，他面露悲戚之色，缓缓摘下王冠：“父皇，儿臣愿将父皇赐予的权利地位悉数奉还，自贬为平民，即刻回北平带着孩子们隐姓埋名了此残生，还望父皇成全”

说完目光直视朱元璋，朱元璋为朱棣的话感到震惊，更为了这双直视他的眼睛，此刻与他的母亲一模一样，朱元璋明白，那是一种彻底绝望又无所畏惧的目光，不禁癫狂着笑道：“逆子，是她教会你说的这些混账话对不对！你以为朕真的不敢废了你吗？你以为你打了几次胜仗就可以如此威胁于朕吗！”

朱棣迎着他父皇愤怒的目光，缓缓说道：“儿臣不敢，父皇雄才大略，兄弟们个个文武双全，自是随时有人可以顶替儿臣的位置，儿臣只求能带走孩子们”

朱元璋气急，抄起桌上的鞭子来到朱棣面前，居高临下的喝道：“逆子，谁允许你用这种态度和朕说话，你想的到美！你生是朱家的人，死是朱家的鬼，这是你的命，想逃？朕只会让你生不如死！朕给你三天时间滚回北平去，老子会派人紧盯着你的一举一动，若你稍有不臣之心，看到宫门口蓝玉的人皮了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的一切都是朕的，除非你战死沙场，否则休想脱离朕的掌控！”

说完就狠狠一鞭子抽了下去：“老四，看来朕当年打得还不够狠，并没有打醒你！”……

到了后来朱棣根本感觉不到疼了，因为整个人都已麻木，这就是他生在帝王之家的命运，父皇这是变相的将他囚禁起来，让他一辈子都活在阴影之下，宁愿这样折磨他，也不愿成全他。

而朱棣不知道的是，当初的朱元璋就是因为几乎同样的一番话，将他的母妃逼上绝路。

守在御书房外面的楚楚听得到里面的一切，从第一鞭子开始她就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冲进去的冲动，而站在她身旁的胡尚宫却及时阻止了她：“张总管，小不忍则乱大谋，你不进去燕王不过是一顿皮肉之苦，你若真的进去了，恐怕你们谁也活不过明天”，说着从袖中取出一支钗来递给楚楚：“觉得扛不住的时候就向手心划去，很有用的”

楚楚接过钗，感激的点了点头，狠狠闭了闭眼睛将钗划入手心，痛感传来，使她暂时冷静下来

整个过程朱棣一声不吭，让朱元璋更是愤怒，越抽越狠，直想着抽死这个逆子算了，却只见一道闪电将夜空划亮，紧接着又是惊天一声闷雷，朱元璋方清醒过来，看着朱棣皮开肉绽的后背，突然就心软下来，她就是在这样一个电闪雷鸣大雨滂沱的夜晚来到他身边的，是否她看到了他在鞭打他们的儿子，因此这样来提醒他？她又在怪他了么？

朱元璋望着跪在地上的朱棣，燕王的背部已找不到一块完好的皮肤，朱元璋丢下了手中的鞭子，他竟然不自觉的对自己的儿子下了这样重的手？

良久站在外面的楚楚和胡善围终于听到了皇上苍老而疲惫的声音：“滚吧”

片刻后朱棣走了出来，直到很久以后楚楚都不愿再去回忆那个场景，回忆他身上触目惊心的伤痕，回忆他哀莫大于心死的目光，两个人四目相对，楚楚清楚的看到朱棣别开了目光，她本能的想要上前拥住他，却被身旁的胡善围死死扯住，早已鲜血淋漓的手被握紧，疼痛迫使她只能保持冷静，眼睁睁看着朱棣离开了……

也许这是今年应天最大的一场雨，燕王踽踽独行于雨夜之中，没有皇上发话，哪里有人敢上前去搀扶一把，直到朱棣消失在了楚楚的视线之中，楚楚终于听到朱元璋在御书房内再次发了话：“善围，传戴思恭过来”，皇帝的声音中似乎有一丝怜悯，可是现在在楚楚心中，除了残忍二字，再也想不出别的词来形容这位帝王，楚楚此刻不会想到，接下来的这段日子里她见识到的才会是这位帝王真正的残暴。

朱棣走到宫门口的时候，宫中派出来的马车来到他的身旁，朱棣看到御医戴思恭坐在车上，而他已被人扶进了车里，戴思恭向他请了安即开始处理起他身上的伤，朱棣只觉得这一路马车走的很慢，戴老一直一言不发，只专心的处理他的伤口，而他的思绪却不禁飘远，那些他儿时眼中的英雄将军们一个个的浮现在他的面前，兔死狗烹，鸟尽弓藏，朱棣仿佛看到了自己未来的命运，即使他是皇子又如何，只要他的存在威胁到了皇权利益，那么一样的会万劫不复。

他终于明白了他的身份何止只是世袭的荣耀和尊崇，更是这世上最危险的所在，从他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他的未来必经血雨腥风。

朱棣缓缓闭上眼睛，下定了决心，他必须要对如眉放手了，她那样的美好，热爱自由，一心一意向往过普通人的生活，既然自己给不了她想要的，那莫不如成全她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