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说的秘密

日落黄昏的时候天气不像白日里那么烤得荒了，未来从惠珍珍那里睡了个舒服的午觉出来就带着王妮妮开车去兜风。

沿着海滨大道一路飙车，来到金色沙滩，王妮妮开心的又跳又笑，赤着脚在沙滩上跑来跑去，一会儿跑到近海踩水，一会儿又弯腰去拾贝壳。未来帮她拎着鞋，在不远处微笑地看着她，心里却搁着事情放不下。

Eric在典礼开始前抽空和他见了一面，言简意赅地告诉他，听着孙妮妮说话感觉她很正常，除了直来直去了一些，一路上并没发现她出现妄想幻觉这一类的症状。Eric还有意和她聊了几句，她回答得也很好。Eric在专业上也是出类拔萃地，实习经验丰富，未来对他很是信任。不过当Eric提出要进一步给王妮妮做个问卷量表再确定一下时，未来真的犯了难。

谁愿意承认自己精神有病并且还要被人去鉴定？更何况王妮妮对自己这样信任与喜爱，未来真不知怎么开这个口。

“来来你看！”心里正乱，王妮妮又欢蹦乱跳地跑过来，手里拿着一个小海螺不停地对他晃着：“你看你看，我捡到了一只漂亮的海螺！”

未来几步上前扶住跑得踉踉跄跄的妮妮，轻轻为她掸了掸胳膊上的泥沙：“小心摔倒。”

“我没事…”王妮妮轻挣开了未来的手，欣喜地将海螺举到未来耳边：“你听，大海的声音。”

小小的海螺被放到耳边，未来低头。

王妮妮与顾宛儿不同，生来身材娇小。她踮起脚尖，将手高高举起，即便这样还是比未来矮了半个头。因为脚下不稳，她下意识用另一只手撑住未来的胸膛，未来稍稍用力她整个人就都贴进了她怀里。

“听到了吗？里面是不是哗啦啦的…”王妮妮笑笑地看着未来，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离他有多么近。

她的眼睫毛原来这么长啊。未来看着那近近的小脸不知怎的就恍了心神。

她的眼睛圆圆大大的，黑白分明得都看得到自己的影子；脸也是圆圆的，不像宛儿有尖尖小巧的下巴，可是这么胖乎乎的，也好可爱；嘴巴也粉嘟嘟的，不知抹的什么唇彩，亮晶晶的，真好看；还有笑起来时，颊边竟有浅浅的酒窝…

“喂，”一只小手忽然捶到他的胸前：“快放开我，我好难受。”

未来愣了愣，回过神才发现王妮妮垫着脚，被自己半抱在怀里，上不上下不下的吊着确实难受，未来赶忙轻轻地把她放下，离开一些轻声说：“对不起。”

“没关系啦。”王妮妮揉了揉腰，然后有点惊讶地看向他：“来来天使，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啊？是不是发烧了？”

“没。”未来下意识伸手拉住她摸向自己额头的手，掌心中一片绵软，柔得他又握得紧了些。

“这里的沙子竟然还有白色的啊。”掌中的小手忽然就离开了，未来手中一空，看着王妮妮蹲下身子又抓了把地上的沙子，自言自语地又嘟囔了一句，然后自己就傻笑起来。

“自己和自己说什么呢？”未来忍不住也蹲下，抓起一把沙子问道。

“每想你一次，天上就掉一粒沙，然后世上就有了撒哈拉。”王妮妮笑看向未来，然后对他吐吐舌：“有次我看到我爸抱着小妈在玩儿亲亲，我爸就和她说了这句话，当时小妈的脸都红了。哈哈，真有意思。”

未来看看她又轻轻开口问道：“你小妈对你好吗？”他记得王老先生曾经说过王仲伯的新太太不太管王妮妮。

“不算好吧。”王妮妮歪头想一想：“我在家家里上上下下都很随我，可是她却不是这样。我做错事她会罚我去洗碗，说错话她也会很严肃的纠正我，还要我守很多规矩，不让我爸老纵着我… 这次来之前她还教育了我半天怎么和长辈说话才是礼貌… 好烦哦。她来我家也没多久，爷爷奶奶好像也不是很喜欢她，不明白我爸爸喜欢她哪里…”

未来皱了皱眉。王妮妮说的和王老先生说的竟然是完全相反，为什么呢？

“这个小海螺送给你吧。”王妮妮忽然拉过他的手把刚刚的小海螺塞到他手里：“我刚刚看了好久，这个海螺是沙滩上最漂亮、最大个儿的海螺了。而且它还很完整，其他的好多都是碎片片… 这个就当是庆祝你顺利毕业的礼物吧。我爸说了，你能在这个学校毕业真的很厉害，好多人连这个学校的大门都进不了呢。他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对这个学校也就是想想，然后就果断放弃了。”

“为什么果断放弃了？”未来来了兴趣，握着小海螺又八婆的问了句。

王仲伯的情况未青简单和他提过两句。话说这位王叔叔当年也是精英一枚，考大学时剑桥和哈佛都发了通知书，结果他都没去，而是选了排名靠后很多的斯坦福。当然斯坦福也是世界名牌好学校，不过王仲伯的选择还是挺令人费解的。未来也听说过有人因为昂贵的学费或专业问题放弃这两个学校，但王仲伯的情况完全不在这些原因范围内啊。

“我爸说能上那个学校的人都是精英，所以，那里的女生肯定特别难泡。读书本来就很累了，泡个妞儿也还要斗智斗勇大好青春干啥要这么辛苦啊～不如去个水平低一点的，他也能如鱼得水，手到擒来的方便些…”

王妮妮还没说完，未来已经大笑着一屁股坐到了沙滩上：“高！实在是高！你老爸真是太明智了… ”

王妮妮看见未来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也跟着傻呵呵地笑了笑，然后又说道：“我爸还说你读了医科真是可惜，要是读商科说不定比未大叔还厉害。毕竟能把可以答100分的卷子正好答成6、70分的程度，不是一般的智商可以做得出来的…”

未来突然就不笑了，不敢置信地看向王妮妮：“你爸，为什么这么说？”

“他去看了你的成绩单，说你每科都考得这么匀称，每学期的平均分都刚好在B的水平，这个不合常理。他说大学科目的难度是逐年增加的，你第一学期如果只混了个B，第二学期估计就会落到C，第三学期可能要挂科，第四学期应该被劝退了… 如果你突然奋发图强了，成绩起伏应该更明显… 哪有平均得这么刚刚好的…”

“这话你和我大哥说过吗？”未来突然打断王妮妮。

王妮妮看着未来变得有些不好看的脸色愣愣地摇了摇头：“我爸说，未大叔智商160，应该早就知道了吧，所以不让我多嘴…”

“咔嚓”清脆地断裂声蓦然响起，未来慢慢低头张手，刚刚那个漂亮的小海螺已经在他的手掌心里裂成了几片。

“哎呀，你怎么把它捏碎了？”王妮妮惊呼一声，然后眼泪就涌了上来：“我刚刚找得腰都疼了，你怎么一下就…”

“啊，Sorry…”未来回回神，忙小心的摆弄了下手中的碎片，又看向王妮妮：“我回去弄弄好，要不我再去找个更好的，还给你？”

王妮妮泪眼婆娑地看看那个破碎的海螺，又看看未来，忽然轻叹口气说：“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