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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某书摘

汐姐语录文案馆(小说摘抄等等)

那个夏天的蝉鸣比哪一年都聒噪,教室窗外枝桠疯长,却总也挡不住烈阳。

十六七岁,就是今朝有酒今朝醉,人家走马观花,他多观他哥几眼碍着谁了么,又不会少块肉,更何况他哥是木头,他有什么好怕的。

少年心思堪比六月天,暴雨倾盆的时候乌云罩顶,好像这一辈子都不会散了,雨一停,又立刻豁然开朗、艳阳高照起来。

0点越来越近,从十、九、八、七,不緊不慢走到了四、三、二、一。

12月4号了,是个晴天,这一刻的月色很美,他喜炊的这个人17岁。

这个瞬件万籟俱寂,无人知晓,于是他牵住了盛望垂落下来的手,低声说:“生日快乐。"生日快乐,望仔。

屋内两个男生并肩靠在桌边,手指撑攥着桌沿,交错的鼻息带着轻颤和试探,他们吻着对方,青涩而迷乱,炽烈又安静。

少年的心动是仲夏夜的荒原,割不完烧不尽,风一吹,野草就连了天。

他当初叫住江添,就是想把对方拉进热闹里来,既然进来了就不要再回去了,不管因为什么都不要回去,我喜欢你,所以希望你被簇拥包围,所以你走的路要繁花盛开,要人声鼎沸。

台下的掌声热烈而经久,就像一场盛大的祝福,无人知晓他们在一起,但人人都曾见过他们在一起的样子。

他猫着腰跑过去,本想偷袭一下跳到江添背上,但临到近处又刹住了步子,他迟疑了一瞬,最后只是在江添左耳边打了个响指,然后坏笑着缩到右边。

所以他们说过“我喜欢你”,但从没说过“我一辈子都喜欢你”,一辈子太长了,这话太重了,他之前想的是“我陪你走一段,到你不喜欢了为止”。

“他是阿姨的中学同学,就坐阿姨后面。"江鸥认真地说,“阿姨把他当最好的朋友之一,有了孩子我当干妈的那种朋友,这么好的朋友,跟我丈夫滚到一张床上去了。"江鸥话还是跟盛望说的,目光却盯着季寰宇,垂在身侧的手一直在抖,“男的跟男的,是不是很恶心?”

他也才意识到,他跟盛望之间的牵连密密麻麻,却细如发丝,全都握在别人里,只要轻轻一松,就会断得一干二净,城市那么大,人来人往,周围密密麻麻的面孔模糊不清,他怎么跑、都找不到想见的那一个。

他辗转长到这么大,没跟谁久呆过,没把谁当成支柱,他习惯了往外掏,却很少拿别人的,但凡拿一点,都会加倍掏回去,他谁也不欠,他做着他觉得应该做的事,承担着他应该承担的。

其实发出去也没什么用,他们之间横亘的东西一天不消失,说了就只是平添纠葛与烦恼,藕断丝连这个词听着暧昧缱绻,不过是背道而驰又非要耗着而已,耗到足够远足够长,就能断得平平静静。

他后知后觉地发现,他的儿子给自己包了一层壳,坚硬带着毛刺,严丝合缝还有点扎手,那个后脑勺毛茸茸的望仔已经消失在了时光里,不知道要去哪里找。

就算他喝了酒、反应迟钝、不知所措,也会有肌肉记忆带着他像十八岁时候一样,追逐回应着他喜欢的那个人,就像深入骨髓的本能,我的骨骼说,我还是爱你。

原来这么多年过去,哪怕他自己都觉得已经面目全非了,却依然可以逗笑那个人,一如往昔。

元旦就要到了,他在最后几秒的时间里闭上眼,扣住盛望的指低声说:“望仔,新年快乐,我很想你,每天都是。”

十六七岁的年纪总是容易尴尬,某句话、某个眼神、某次接触都会让人收敛起来,不明就里、不知缘由。

“我只知道什么年纪做什么事,该疯一点的时候不疯,可能更容易后悔一点。”他说,“以后有几十年的时间给你去瞻前顾后,急什么。”

那天的学校安逸得一如既往,午休结束的铃声尚未响起,就连鸟都蜷在树荫里昏昏欲睡,从身后扑撞过来的人是这片沉静里唯一鲜活的存在。

飞扬的少年最动人心,奔跑的时候像是穿过了光阴。

他只是喜欢上了一个人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呢?人的寿命十年,他还在开端,将来那么长,远得根本看不到头,他只是在这段时间里喜欢上了江添而已,不知道会持续多久,他没打算说,也明白不可能有什么结果,未来是一条笔直的线,他只是在这个节点上歪一会儿,迟早都要拐回去的。这很严重吗?一点儿也不。

那些在教室角落、宿舍阳台、操场边或是树荫下暗生的情绪也可以悄悄放个风,不那么小心翼翼了,就当是一场限定时间的假期。

我听见了你说的生日快乐, 也知道你在夜色里伸出过手,我已经抓到你了,所以你不能假装什么也没发生过。

这里面每一条路都人声鼎沸、热闹非凡,每一年都是阳光灿烂的日子。

老师说一个成功的演讲者能用言语让人感慨万千、让人心潮澎湃,让人笑让人哭,让人心里涨满了东西却又说不出话来,可是江添不一样,他一个字都不用说,就全做到了。

因为太喜欢你,所以我如临深渊、如履薄冰,以至于差点忘了,我17岁,这个年纪里整个世界都是我的,不需要犹豫也用不着权衡,我无坚不摧,也无所不能。

那一瞬间,江添忽然意识到,他已经很久、很久没看见盛望毫无负担的笑了,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身上背负的所有东西都是带刺的,密密麻麻全部直冲着盛望,对方每朝他走近一步、每跟他亲近一次,都会被那些尖刺扎进去再拔出来,鲜血淋漓,那颗总绕着他转的太阳,因为他,已经不发光了。

这个学校也有跟附中相似的梧桐道,烈阳穿过宽大的枝叶投照下来,亮得刺眼。转眼又是一场盛夏,但他再也没听过那样聒噪的蝉鸣了。

家长老师都很高兴, 他却像踩在虚空里,总也落不到实处,就好像一直在被某种情绪推着往前跑,不敢停步、不敢张望,某天胸前忽然撞来一道红线, 旁边人欢呼起来,告诉他“恭喜,你到终点了”。

江添不再是哥哥,也不再是男朋友,兜来转去,又成了盛望不知该怎么称呼的人,又成了无法述诸于口的某某。

周遭人来人往,话语不断,唯独他们两个站在一条僵直寂静的线上,愕然地看着对方,眉眼明明还是熟悉的样子,却有些不敢认了,那些曾经充斥着冲撞、暧昧和焦灼的流年就这样从旁缓缓滚过,抵着鼻尖拥抱接吻像是上辈子的事,他们站在原地,却被撞得面目全非。

直到这个瞬间,盛望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们分开已经太久了,世界飞快地往前跑,不会因为某两个人而慢下脚步,时间可以改变的东西太多了,乱石都能磨成砂,他忽然有点近乡情怯了。

盛望感觉自己像个半锈的铁钉,明明被对面的磁石扰得嗡嗡直颤,还得抽出一半注意力仔细听着他们的对话,他上课都没这么认真过,这会儿听着闲聊却伸长了耳朵一个字都不敢漏,他在那些调侃玩笑和描述中挑挑拣拣,筛选出跟江添有关的部分,拼凑出漫长岁月里的小小一隅,有些听得骄傲,有些听得酸涩,那是他错失的那些年。

包厢顶灯华丽繁复,光线交错交织,再加上玻璃杯相碰之间的折射,有时会迷了眼,他们就在这样纷乱的灯光下克制地坐在两端,视线纠缠。

其实盛望想说的话有很多,每一句都翻涌着冲到舌尖,又在开口前退了回去。

给你发的胡言乱语收到了吗?为什么从来不回呢?想起以前还会难受吗?是耿耿于怀还是放下了?身边有没有出现过更好的人?还会被谁逗笑吗?有过一瞬间的心动么?

十七八岁的时候不能理解久别重逢的人为什么总是说些不痛不痒的话,这一刻盛望才明白,不是无话可说,而是不敢问,就像要趟一片密集的雷区,不知哪步走错就会被炸得支离破碎,不如寒暄。

江添听着那些断断续续的调侃,脑中总会浮现出画面来,有时熟悉,有时陌生,他能想象盛望坐在桌沿的样子,眼尾带笑幸灾乐祸地看着别人打成一团,然后逮住空子使坏,但他想象不出盛望话很少,他的望仔逗起来是真的很有意思,会抓狂、会得意,喜欢强撑面子又撑不了多久,常常顺着台阶落荒而逃,跑不了多远又灰溜溜地绕回来。

他脾气很好,朋友不管隔了多久找他,都能热络地聊,他是真的爱发微信、也是真的爱睡懒觉,同事感叹说盛望成长飞快,自愧弗如。江添却只看到那个明亮张扬的少年一层一层给自己裹上壳,把那些和煦的、柔软的、炽烈的东西都封到了最里面,别人都在夸赞,他却只有心疼,到了后来酒劲一催,浑身上下都难受得厉害。

他开始后悔了,这个城市他很陌生,却是盛望生活了很久的地方,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他以为这是对方所喜欢的热闹,但他在这份热闹里把他喜欢的人弄丢了,他只有最原始的地图,不知要从哪里开始找。

他带着浓重的鼻音,哑声说:“哥,我喝酒了,你还需要招领失物么?”江添抿唇缓着呼吸,胸口起伏,他抬手抹了一下盛望的眼尾,然后捏着对方的下巴吻过去。

年纪小的时候,他想做什么想说什么总要等一等,自认为那是理智成熟,等出了乌托邦、等盛望想明白、等酒醒了、等长大了后来他终于明白,世界总是在变,没人知道下一瞬会发生什么样的事,就像刚满18岁那年楼梯拐角的那句“晚点再说”,谁能想到他们一晚就晚了这么多年,他现在一秒都不想多等了。

今天是12月31,他像往常一样关了灯躺到床上,喜欢的人近在咫尺,元旦就要到了,他在最后几秒的时间里闭上眼,扣住盛望的手指低声说:“望仔,新年快乐。”我很想你,每天都是。

“冲动。”

“定力不足。”

“情不自禁。”

他那时候犹豫又混乱,胡言乱语了一些什么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他攥着江添说:“我这次没松手。”

月光透过窗玻璃,在桌角地面积成一片,像被切割的几何图形。

江添把他的学校、老街、长巷、同学、朋友……所有尘世热闹都留给了盛望,自己带着一只猫走得干干净净。

我会陪你过以后的每个生日,我会一直站在你身边,我爱你。19岁了,我爱你20岁,我还是爱你还有21岁的你。

十几岁的人,情绪总来得飞快,一句话能闹翻,一句话也能冰释前嫌,上一秒在吵架打架,下一秒也许就亲密无间,契机可以是一切简单的东西。

少年人一旦心情好了,眉梢唇角都会透出光来。

风从枝头林稍瞥扫下来,带着初秋的凉意。

两边是长巷斑驳的墙,脚底是石板缝隙的青苔和碎砂,梦里的灯总是在晃,影子有时投在墙上,有时落在地上。

如果不回头,不去看那几个走班,进来的新同学,他甚至有种错觉。就好像他只是午休趴在桌上睡了一觉做了一场短而轻忽的梦,闭眼的时候还是盛夏,睁眼已经到了深秋。

你越是强迫自己往反方向走,就越会在意背后的那条路,越是想要清除什么,它的存在感就会越强。

阳台外,银白色的光翻越栏杆流泻进来。从他的角度可以看到远处山影的轮廓,同样安静沉默,长久地站在夜色里。

江添的手下意识撤开一些,体温顺着指尖往下滑了毫厘,又被盛望反手扣住了。

旁边是熙熙攘攘的人流,身后是明明暗暗的灯火,沿河十里,从古亮到今,长长久久。

他们不得不把自己藏起来,亲昵和欢喜都得掩在隐秘处,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

十七岁的我无所不能,十八岁则是我残忍的开始。

十六七岁的少年总是发着光。

这世间悲喜不通,某个人的生死离别在别人眼里可能就是一捧白花而已。

他没赶上第一步,就注定错过所有,然后眼睁睁看着车厢一节撞上一节,撞得天翻地覆,面目全非。

号路依然长得没有尽头,梧桐荫还是枝繁叶茂,人间骄阳刚好,风过林梢,彼时他们正当年少。

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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