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雪倒是没再下了。
冬日的冰雪天难得出了几日的太阳。
只到夜晚滴两滴细雨,夜幕露水重。
风是不停歇的挂,像刀子一样。
军营里闲的,林娇近几日只觉得身子一日比一日沉重,日日如常过着,这会儿倒是连起个身也需要人搀扶着。
没人告诉她任何讯息,连每几天都会到他帐里来通信的陈深也见不得了。
身边倒是只剩下一个叫嫣儿的丫头,日日侍奉。
林娇问起时,那姑娘只说是叶骞从关口送来的。
浑浑噩噩的总是昏睡在梦里醒来已不知是几时了。
凌桥叶骞回来了吗?
无人应答。
嫣儿晨昏定省的总是我陪在将军身边的
嫣儿如今小王爷远在关口,鼠尾又不知去向,将军这边没什么隐患,压粮草的不是要到了吗
嫣儿你带他们去接应
士兵可……这样,我们就离营了
士兵押运粮草的车队距离此处不过百里
士兵用不着我们前去接应
嫣儿眉头一皱,有些不快,心里咒骂着眼前人不识抬举。
嫣儿不过去一晚,三军里不缺守着的人,将军离了你们还能去了不成?
嫣儿将手探进袖口里,掏出一对虎符。
古铜色的两瓣虎符,虎身雕刻着一个“叶”。
嫣儿我有王爷的虎符,你还想抗命不成?
虎符一出,如同叶骞本人在场,这是军令。
士兵是是是,我这就去
林娇听着外面的动静,心里的不安升腾而上,压制不下。这个嫣儿不止这么简单,虎符是当初叶骞走的时候给林娇的,现在却出现在她手上。
林娇心头一紧。
难道叶骞想杀她?
脚步声渐近,她想起身,这才发现全身上下都柔软无力,压根没法动弹。张口想叫人,却连声音也发不出,只能嘶哑的从喉头喊出些如蚊子般的声息。
木塌边,高的案几是迷烟飘散。
叶骞自打把香炉送来她帐里的那天起,他就思虑的周全,还怕着林娇不用,就连香炉里燃的香都给她找好了,怕烟多她呛着,找的都是清淡无烟的上好香料。
往日的香炉从来都是无烟的。
乔燃打起精神,撑着木塌用尽力气,摇摇晃晃的走过去。
临到最后一步,实在失了力气,扑倒过去。
顺势打翻了案上的小香炉。
镂空的秋金色香炉滚落在地上,香灰洒了一地。
火星子顺着力势,往前翻腾。
外面的人听到动静,加快了脚步。
一把掀开布帘,看到跌在地上汗水涔涔的林娇时,一颗心才安安心心的放回胸口里。
嫣儿本想在你昏睡时送你一程的,也算让你走的舒坦
嫣儿谁知你竟醒了过来,还如此不安分!
嫣儿一双眼睛脱了平日的柔和,此刻像是淬了毒的箭,狠恶的嘴脸暴露无遗。
凌桥只恨自己手无寸刃,不然她一定要把眼前人的血肉一刀一刀剜下。
嫣儿你那么看着我没用,我就是站在这里不动,你也不能动我分毫
嫣儿你们这些祸乱朝纲的乱臣贼子,一个都没必要留下
叶骞回不来的,营帐周边的将士们都被调虎离山。鼠尾也不知去了何处。
刀锋抵上她的脖颈。
手起刀落,鲜血淋漓。
叶骞回不来的。
林娇好似解脱了,她感觉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眼角滑下这辈子最后一滴泪,画上一个句号。
都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