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桥叶骞回来没有?
鼠尾不曾
鼠尾将军几月前赢战景洪口,我们跟着拔营前进八百公里,小王爷如今带领左卫营还在景洪口停留
鼠尾低头思量,心里细算着叶骞会何时归来。
鼠尾许是用不了几日,小王爷便会归来
凌桥扶额。
叶骞停留在景洪口,无非就是因为那倭寇叫她受了伤。也是轴的很,愣是像猫堵老鼠洞口一样,叫那些人外面的不敢进不去,里面的不敢出不来。
自己又哪有那么娇贵?
凌桥你让人去叫叶骞回来
凌桥都快两月了,他对倭寇那见一个打一个的势头,景洪口哪还有倭寇
凌桥若有人声东击西,左卫营不过三千兵马
凌桥他必得全军覆没
从小玩到大,鼠尾最是清楚叶骞的性子。来此地四年,比不得别的将领,战事连连,他们驻扎在此,不过是镇压,威慑,让这一带的倭寇不敢轻举妄动。
之前倭寇多来侵扰,凌桥平定,叶骞总会跟着,偶有一次没跟着,便叫她受了伤。
受伤的又不是他人,是他走一步还要回头三次顾盼的林娇,他岂会罢休。
鼠尾撇嘴,自顾自的摇头。
鼠尾小王爷若有此顾忌,便早归了
鼠尾将军不必过于忧心
叶骞只带左卫营前往,无非是他从来就不惧,三千兵马于他而言只要用的好便胜千军。但更多的是,他要保全凌桥的平安。
十万兵马未动,火器炮弹也全都在营中。即便他不在营中,倭寇也不会贸然挑衅,惹纷争。
若真有人生事,不过是以卵击石,自寻死路。
凌桥你修书一封,送去给他,告诉他我要出兵
鼠尾属下无能为力
鼠尾小王爷说过,将军要留在营中养伤,主持大局
火盆之上热气腾腾,那头的凌桥在热气的波澜里模糊不清,目视地面沉默了许久。
蓦的抬头。
凌桥有什么办法能叫他回来吗?
鼠尾站在原地,思虑片刻,看向凌桥的时候,目光一亮,起了一个绝佳的法子。
鼠尾若将军你说,你伤口加重,疼的很,想必小王爷必会快马加鞭,日夜不休的赶回来
凌桥听完鼠尾的话,哑口无言,顿时有些无语,想反驳他一些什么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回答他。
凌桥随你怎么办吧,叫他回来就是了
鼠尾应声后便出了营帐。
莫名的,林娇这一个月总会想起许多以前的事情,变得多睡,每每睡着,就连梦里也都是以往在京城中的日子。
想起父亲,想起三姨娘,想起他离去时不足两岁的庶弟,种种一切,全都是自己挂念的人。
她把这当成自己离家多年,迟钝晚来的思乡愁绪。
每梦一场,心中便不安一分。
林娇移步,走至桌案前坐下。铺纸提笔,笔尖蘸墨,白纸黑字,一字一句写下问候。
〓
恭请姨娘福安,
林娇于姨娘膝下叩首再叩首。
不知我离家这许多年来您是否安好。当年的不辞而别,躬请您的原谅。久未闻讯,甚是挂念。
您不必为我挂怀,我一切都好,在这军营里,自由,能够随着自己的心意,我很满足。
近日,日思夜想,想起以往许多,想起您,想起父亲,想起母亲和稚儿。
想起之前一声不吭离家的时候……
听人说,太师府夫人已经是南宁毓了。
辗转难眠,对于当初的选择,只觉得自己意气用事,而今相比以往也明白许多。原是,这世间并不是所有的事都能尽如人意,比情分更重要的是权势。
也明白当年,母亲离世,父亲明明说过想扶您为正妻,最后让当时身为四姨娘的南宁毓成为续弦的原因。
那时我迟迟不能理解的行为,如今在我眼中哪怕不甘却也变得顺应心理了。
不知你的日子是否顺心。我之前过于独断,跪在雨中请求父亲让您做续弦,我知明着虽无人提及,暗地全府皆知。
我自是不在乎这些脸面,唯恐给您和稚儿横生诸多枝节,相隔千万里,无法保全。不知南宁毓可曾多加为难?
辗转想来,为自己一意孤行的愚蠢行为,多是后悔。忧思不断,难以心安。
言至此处,停笔晃眼间,信面上,姨娘大雨中顶撞南宁毓,为我敲破府门,去街上寻医的画面跃然纸上。
姨娘这一辈子都是温顺,恭谦的,唯一一次倔强还是为了我这个名义上的女儿。思及此处,泪眼婆娑,心中思念如绵延没有尽头的大江湖海。
如今已入严寒,伏福躬无恙,愿一切康适。
来日归还,必于姨娘膝前叩首再叩首,跪谢姨娘对娇儿的爱惜与照拂。
至此,不孝女林娇恭请父亲福安。
特此致候,不胜依依。
林娇敬上。
〓
眼里泛着水光,信纸上三两未干涸的泪滴,正缓慢的融进信纸,眼泪打湿了信纸。
这些年,从来不拘小节的林娇,第一次像个深闺的姑娘家,手脚轻柔,小心翼翼的,将信收进信封。
叫来鼠尾,没让他入帐。
他收了林娇搁在帘外的信封,不声不响的离去。
只愿这信,能携着她的泪。不远万里,替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