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15

我洋洋洒洒过了这许久，便到了新年。我也不闲着，早早便从榻上起了来，为过新年，我连夜做了许多福袋，我假装正经地招了那些小斯宫女儿们过来，他们起初还有些不安，因为自从我在王府当了家后，近来，盛祁南又把大大小小的事物交与我，连姐姐帮衬，她算账本极强，其实我才是那个搭下手的人，可我从不会因为他们犯事而指责他们，我头一次“正经”的喊他们过来，他们自然还是吓了一跳的。 　　他们就像一个个做错了事儿的孩子，但又不明白自己哪里做错了得看着我。我也不做声，且看他们会说些什么。荷娘却开口：“王妃，这大早的，您怎么就把我们都喊过来了，可是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妥？“我清了清嗓子，像是老迈一样装腔作势的摸摸下巴，反问：“你们自己干了些什么自己不清楚嘛！”我提高语调，好似很生气一样，他们还真的吓到了，几个宫女儿一下就跪了下去，有些发抖的说：“王妃饶命啊，饶命。我们不是故意私自赌钱的，奴婢们愿王妃克扣月零……不不不，我们认真做事，王妃您就放了我们罢。”我本想讲他们扶起来，没想到套出这样一件事，气的直哆嗦。 　　“好家伙，你们竟敢在宫中赌钱，是不把我这个王妃放在眼里么。”荷娘也急了，她头一次见我这般生气，倒想来劝劝我：“王妃，是奴婢没有看管好下人，但快要新年了，宫人们松懈了些也是有的，王妃莫要生气了，且饶他们一次吧。”我大拍桌案，却在心中暗喜，其实我也是有些怕收不了场的，差点就没憋住笑，赌钱这种好事，不叫我？ 　　“咳咳，我的意思呢……你们赌钱这样的好事儿不叫上王妃我是不是过分了些呀……”我想不笑，严严肃肃的说出来，可是嘴角一个劲的向上扬，再无法收敛住，哈哈大笑起来。 　　“王妃你…”荷娘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模样，当真是哭笑不得。“王妃，你怎可…” 　　“荷娘荷娘，你莫要管了，难得玩一玩，求你了。”我作揖像拜佛一样拜她，随即捡起她的手蹭自己的脸，噫…，那些宫女儿小斯们喜出望外，似乎很高兴我能说出这样的话，我看到他们跃跃欲试的嘴即将吐出无数有趣字眼，却被荷娘一个凌厉的眼神扫的默不作声。“我今日叫你们来呢，是有礼物送给你们。”我奸笑着，像神秘似的从背后掏出一个托盘，上面放满了我亲自做的福袋，碧云是我近些日子新得的宫女儿，人也算懂事儿能干，还比我小些，我就拿她当妹妹，其实这些日子我都发现，原来整个王府都是可怜人，荷娘一生奉献，无儿无女，小丝的话我是她的小姐，她是我父亲花了二十枚铜板就买回来的丫头，听说还是被自己父母卖来换钱的，因为家中还有个弟弟。我时常在想，二十枚铜板，怎么能卖掉一个人？碧云是王府的人，可是她比我还小，我这个年纪的时候都在家中胡闹呢，街坊邻居都知道我顽劣，而爹娘也从未因为家中的不宽裕而放弃我呀，所以我还是很幸运的，荷娘是掌事，定要先选，可是她却挑了个最小的，其余都给了其他人。我问她为何，她却说我一片玲珑心难能可贵，越小的东西越能看出细心所在。 　　她将我领往内阁，偷偷拿出了件衣裳，我看见她像珍宝般从她床底的箱中拿出，里面放了好些干花，怕是为了熏香，她将衣裳在我身上比对，果然是尺寸合适到位。我有些疑惑的看着她，不明白她要做什么？ 　　她语气平淡的说：“王妃，这是奴婢送您的新年礼物。”她抬起眸子看我，坚定得让人挪不开眼睛。“荷娘…你这是？” 　　“王妃很想老夫人吧。”我知道她说的是我的娘亲，我也不知道为何她提起娘亲。 　　“王妃病时常喊着要娘亲要娘亲，奴婢照顾您看着心疼，您还记得吗？奴婢问过您，老夫人怎么对您。所以啊，奴婢想，王妃既已离家，王府便应给您家一般的温暖。”她的眼好温柔，柔的要滴出水来，我仿佛看到了我的娘亲，站在我的床头，用扇子为病着的我扇去额间鬓发的汗珠，我不禁黯然神伤，湿了眼眶。原来荷娘代替了她给了我娘的温暖。 　　“荷娘…”我有些哽咽，握住她的胳膊，我看着她，真怕不受控的哭出声。她却将我揽入怀中，我的头静静靠在她的肩上，真希望时间能够停滞，一切不再逝去年华。 　　我看见那件新衣，紫色绣着金丝，我不知道她到底花费了多久去准备这个，攒了多久的银子才换的金丝，又是在何时准备的，洛神花的香燃烧着…燃烧着，整个屋子都是它的味道。 　　岁月缓缓而冗长，宁静悠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