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注定这是一场不愉快的歌会了。

因为王一博和蓝忘机，一个不想唱，一个不想听，但空间由不得他们做主，直接硬生生给他俩弄了个对座，不让动弹。

搞得魏无羡好奇地围着他俩打转，陈情令其他人也纷纷伸长了脖子，蓝启仁一口气没顺好，又呛个昏天黑地。

王一博开始“忘词”，道：“太久了，我忘了歌词了。”

幸灾乐祸的纪李在他旁边给他搜出了歌词。

然后王一博又开始“忘调”，道：“我不知道怎么唱了，忘调了。”

肖战贴心道：没事，我给你起个头！

王一博见赖不掉了，也认命了，可是对着蓝忘机唱他的歌，还怪让人不好意思的，他拿着麦克风对着嘴

巴，刚要唱一句，忽然眼睛正视对面的蓝忘机那张跟自己一模一样的冰块脸，噗……

他朝蓝忘机道：“你别摊着脸嘛，这样我唱不出来。”

蓝忘机分给他一个眼神：你以为我乐意听？

倒是魏无羡在一旁笑得合不拢嘴，王一博听他笑着就更不好意思开口唱了，忍不住道：“你不许笑！”

魏无羡立马捂嘴：“行，你请。”

等了好一会，周围安静些许，《不忘》的前奏响起了，细细碎碎的声音都消失了，蓝启仁听到这开头的琴声，点了点头，听着还行。

感觉上来，王一博也开始唱了：

“云深夜微凉皎月清风拂心绕”

“一人对雪望望尽前尘事过往”

“姑苏天子笑埋雪独藏风华貌”

“静室琴声遥弹一曲问灵空回响”

蓝忘机知道他要唱的歌是给自己的，可是综合刚刚来说，他实在不指望能听到什么好曲子，可现在却愣住了，王一博唱的不正是他自己吗？

他听到第一句是错愕，第二句是呆愣。十六年，十六个春夏秋冬，他将往事翻来覆去，收藏起关于他的所有物事，天子笑也藏了许多坛，阿苑也养大了许多年，唯一不变的，只有那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毫无回应的问灵。

兄长叔父，家中长辈都曾规劝过他，可他固执地问了十六年，即使他知道不会有回应，就算魏无羡最后没有被献舍重回，他也不会停止问灵，认准了便是一生。

而魏无羡本来还抱着看戏的态度，听到王一博唱出来突然就笑不出来了，他想，他不在的十六年，蓝湛就是这样过来的？明明知道不会有回应还一天天问灵，古板，傻瓜。他从来看得很开，重生之后就没想过以前的事，也不在乎其中因由，可是现在他却十分懊恼自己那十六年到底死哪去了？就这么让蓝湛傻傻等了十六年！

他更痛恨那时候的自己，明明蓝湛是相信自己的呀，为什么自己就是不相信呢，蓝湛的性格就是这样啊，如果当初肯听他解释一点，或者再多理解一点，所有事情都会不一样的，他越想便越是心疼，心口酸胀得难受，他忍不住伸手去握着蓝忘机冰凉的手。

王一博的声音清冷，安静唱歌的时候给人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这首歌仿佛在诉说，把蓝忘机的十六年娓娓道来，在从不止息的问灵中也每天反复问自己，世间是非黑白。

蓝启仁忽然想起当年忘机受罚时，挺直腰板问的那句，孰黑孰白，那时自己觉得他大逆不道，现在想来，也并非全无道理。

在场有些女修都听哭了，蓝曦臣看着他们，感慨道，好在魏公子回来了，忘机这十六年没白等。

“你还在问吗不问古今世人的痴狂”

“谁又在远方难解世间故人黑白毁誉几多量”

“还能忘记吗看客散去唯你我不忘”

“与君在身旁别来无恙”

曲声停止许久，蓝忘机才渐渐松开蜷曲泛白的手指，他那些毫无指望的岁月随着歌声远去，终是故人归，别来两无恙。

他顿了顿，目光微动，两片睫毛颤了颤，抬眼对王一博道：“多谢。”

王一博唱完又如同重新演绎了一遍蓝忘机，还没怎么出戏，回道：“谢什么，都是缘分嘛。”

然后他又像想起什么似的，接着道：“像你这样说谢谢真是一点感情都没有，应该这样。”

说着王一博就忽然起身，张开双臂将蓝忘机抱了个满怀，还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背。

蓝忘机猛地愣住了，只听王一博在他耳边说了句：“没事，他回来了，都过去了。”

我也曾是你，经历过你的一切，因此我太清楚你的喜怒哀乐。

十六年问得不仅仅是灵，也是在问迷茫的自己，期待过，绝望过，怀疑过也相信过，作茧自缚般把自己包起来，等待着一个人去敲开壳，把你从壳里拉出来，给你答案。

很多人都说魏无羡欠蓝忘机一个拥抱，王一博也这么觉得，戏里没拍过，后来他们有没有抱过不知道就不算，反正这一抱，就算还了蓝忘机，也还了自己了。

而对蓝忘机来说，虽然是有点猝不及防，但确实无可否认的是，那存在脑海中时常飘忽的十六年的孤独记忆好像就在那一刻，尘埃落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