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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闻处泉(四)

怕念

  乔处泉“随意。”

  眼看着自己逮的兔子即将落入他人之腹而自己的肚子还空着,可他依旧没有准备上前的意思。

  乔处泉“你从出现在这里开始,就没有想过要给我留。既然如此,倒不如好人我做了,让你吃个尽兴。”

  听他说了这话,龚时闻羞愧不已。的确,她原本是想跟着他来调查寺中之事的,可见了那只兔子后,这一心就只想着吃掉它,其他的事情,还真没有想,甚至也没想过兔子到手后要和原主人分食。

  但有句话叫做恭敬不如从命,这原主人发话了说随意,那这香喷喷的兔子就可以随意食用了。

  龚时闻抓着兔子,吃的满嘴香油。也不知她是从哪里掏出来的两个白馍馍,掰开一个后,把手上的油给抹尽了,就把那白馍馍插在了枝条上。

  这一切都看在那人眼中,原先龚时闻吃完兔子走了那也就算了,如今又看她用馍馍擦手,就觉得这人简直不可理喻。

  乔处泉“你怎么还拿寺中的贡品?”

  龚时闻“我看这几个馍馍都已经放的馊了,就想拿出去换上新的。如今正好还派上了用处,也不算浪费,明早该有雀儿来吃。”

  另一个白馍馍还是干净的,龚时闻就把它的皮给撕了下来。再把馍馍掐成一小块一小块,随机丢在这林中各处。听得那人认出这是寺里贡品,龚时闻高兴极了。

  龚时闻“你果然是寺中的人!你一个小孩这么晚出来,难道就不怕被豺狼虎豹给叼了去?姐姐送你回去吧。”

  也是她借机想接近那个人,可那个人的身法太过灵快,她前进几步,那个人就后退几步,她后退了,那个人却还站在那处不动。

  乔处泉“多谢美意。我既然敢孤身出寺,当然是不怕那些的,我可以自己回去。”

  龚时闻“那你就当陪陪姐姐,好不好?”

  龚时闻没有想到一个小孩子会如此胆大,不过也难怪有古言曰技高人胆大,既然人家身怀绝技天不怕地不怕,那就只能自己装软弱了。

  龚时闻“其实啊,姐姐是在这林子里迷了路。幸好遇见了你在这里生火,我才借着火光过来了。你该很熟悉去未艾寺的路,就捎带上我吧。”

  那人不答,龚时闻左等右等等不到他答话,就又试着近了他的身。这一回那个人没有退远,因为他已经退到了尽头,再退便是悬崖。

  这里黑,月亮的光终究比不得太阳,这最多也就只能让人看清有个大致的轮廓。因而那个人背后是悬崖,龚时闻是不知道的。等龚时闻发觉那处是悬崖时,这一切就都已经晚了。

  一个人,就那么直直的朝那黑影扑了过去,全然没有想过身子会扑空,前方再无路。等身子悬空时,龚时闻已料定了自己将要粉身碎骨。

  她当了多年的捕快,如今又成为了捕头。这人的生死她早已看淡。因此身子在下坠之时,她也没有抱怨什么,不后悔自己跟着那人出了未艾寺,更不怨自己行事莽撞,非要纵身去抓那人,以至于现在飘空未落。在重重着地之前,她笑了,轻轻问了一句:

  龚时闻“告诉我你的名字……”

  这名字当然是问山上那个人的,她闭上了眼走了黄泉路,这生前最遗憾的便是不知道最后一个见她的人的名字,不知道他是谁。

  兴许是那人掐算好了时间,再龚时闻落地后,他坐在了崖头,清风拂面,并吹灭了火焰。没有了火焰之后,月光就显得更亮洁了些,如今也可依稀看清那人的模样,竟是未艾寺中的求子观音。

  乔处泉“记不太清了,只依稀记得最近的一个名字——乔处泉。”

  那人说出了自己的名字,龚时闻确是再也听不到了。这是她生前唯一一个不能了的遗憾,弥近死亡,她什么都不曾想,更不想去想手上待查的案子,却只想弄明白这最后一个见过她的人是谁。

  次日,一个顶着大肚的妇人来到了未艾寺,跨进正殿时特意抬头看了一眼这正殿的名字——处泉庙。这三个字是刻在门匾上的,门匾是石头做的,做的时间有些久远,上面的漆都掉了,以至于没有人注意过这寺庙正殿的名称。

  正殿里头摆放着一尊大慈大悲观音像,观音怀里抱着一个孩子,那孩子竟然在流着泪。

  这观音菩萨是泥塑的,这怀里的孩子自然也是泥塑的。在泥硬化成了塑像之后,其中便再也不可能渗出水了。这观音像高大不说,此时又是晴天,该不存在天降雨又缝屋漏的情况的,可这泥孩子竟然落泪,寺中僧人也是头一回遇见这么奇怪的事情,一时间只说是菩萨显灵了。

  此后几日,泥孩泪落不断,未艾寺中的香火也是越烧越旺。

  不过,这未艾寺香火越烧越旺却还不仅仅是因为泥孩落泪。主要是这未艾寺每日寅时就会有个小年轻上来烧香礼佛,到每日申时才又离去。那人九尺身材,生的丰神俊朗,画眉秀眼。有僧人问他从何处来也不答话,只说为了求子。

  这来求子的多为妇人,如今他一个男子跪在这儿虔诚礼佛,又不曾见他从妻妾一块来的。这一时,可就传成了一段风流趣事。

  人们都说这人来求子是假,在妇人堆里头厮混是真。这未艾求子寺,可成了他的乐园。以至于现在的丈夫父亲都不让自家妻女独自来到寺中。就算那小郎君无意,他们也怕自家女儿生情,妻子爱慕。

  至于那已经在清静室内的妇女,听得外头有个俊俏小郎,这静养的心也动摇了,便常常坐卧不安,心神摇摇。有了心事,这吃食也渐渐懒散了,竟是为了一个不曾见过的人害了相思症。

  这里头的妇女都是有夫家的,尚且心神摇摇。何况那待嫁的女儿,她们听得了,也有偷偷从闺阁中跑出来去瞧的。未艾寺为求子之寺,里头供奉的是求子观音,这没有夫家的闺女跑过去不被人认出了那还好,若是被人认出了,以后可不好做人。

  此事更惊动了此方县令。之前他交代了龚时闻去暗中调查未艾次清静室内的事情,可龚时闻去了之后迟迟未归,好的消息也罢,坏的消息也罢,竟是一点消息都不曾带回。

  恐她已遇不测,此时县令特意让人乔改了面容,身边带了几个得力的,又让夫人带着个贴身的侍女,装成是自家女儿,几人就装扮成了一大家子前去了未艾寺。

  未艾寺寺中的住持名唤原空,平时都是不管事的,这几日香客多,为了维持其中秩序,倒也出了面给来客讲经论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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