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

如此又是三个年头，仁心已经让红姨如同常人一般能说会唱，这六年来的朝夕相处，宁姀早已对这蛇妖产生情愫，只是红姨不知，在红姨心里，她永远是对自己好的母亲，再无其他。

宁姀如今二十出头，若再不能让这蛇妖开窍，此生怕是要被他这无知辜负，仁心虽久居山林，可这小丫头的心思他也是看在眼中。妖认人为母，本就稀奇。如今他是想知道这蛇妖和人结合后会有怎样的结果，是蛇，是人，亦或者是半人半蛇，因此仁心在给红姨每日灌沃的汤药中多添了一味刚前。

红姨日间为人形，晚间化作蛇形陪在宁姀身侧，可以算朝夕共处，宁姀也知道仁心对红姨用了药物，到得晚间就将蛇形的红姨抱到自己怀中，也不顾他身子冰凉，让他贴着自己。红姨很喜欢领她这个情，只是依旧安分，药物对他无效。

仁心虽听得修行之身需六根清净，一朝不甚便会前功尽弃，可他也听得许多神仙眷侣，狐妖游戏人间的故事。这蛇妖明显已经修炼成形，他愿意陪伴宁姀身侧，留在此处干这些采药磨粉的琐碎事情，可见得他并非无情。仁心每日给红姨灌沃，他的身子是没问题的，可又要怎样才能让这蛇开窍呢？

仁心不断捣着药粉，这药依旧是刚前，他搞着想着，忽然就明白了红姨是妖，虽可化为人形，但本身就是一条蛇。与其说红姨认宁姀为母，倒不如说他们是饲养与被饲养的宠主关系，若非红姨可以化成人形，一个人对一条蛇能有什么想法呢？同样，一条蛇对一个人能有什么别的想法呢？

仁心想到这就觉得自己聪明到不可一世，这药他也不用捣了，直接把这理说给宁姀听，她自然就会懂了，到时候劝她嫁个好郎君，给红姨找几条母蛇，这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仁心老了，记忆不能长久，趁着这回思路清晰，他就将此话告诉了宁姀，宁姀听后细思良久，觉得有理。不过也有一条被推翻，那就是给红姨找母蛇，红姨对他们自然友好温善，不过对与自己无关的事物，是多么无情，蛇与蛇为同类，只因那些蛇可以让他开口说话，他便猎杀一条是一条，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将他们吞入腹中。那些蛇宁姀和仁心自然没有闲暇的功夫去分辨它们的男女老少，不过红姨肯定不会专找雄性的蛇下口，放过那些雌的老的小的。

既然知道红姨对婚嫁之事无意，她也明白了人妖殊途，是时候该给自己找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她总不可能和一个妖怪渡过一生。

又是一载年华，宁姀告别了仁心，带着红姨下了山，回归红尘之地，她不再行侠仗义，这在山中的七个年头，她学会了不少医术。这回下山她将红姨的蛇蜕卖了个好价钱，转行开启了医馆。她本想将仁心一并叫下山去的，可仁心执意不肯，她想着仁心年纪大，独处山林难免寂寞，因此医馆就在这山下不远处，平时闲暇了也好上山去拜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