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本小说网 > 同人小说 > 桃花朵朵不如你
本书标签: 小说同人  三生三世十里桃花同人  墨渊     

凡尘渡劫

桃花朵朵不如你

下得凡界后,正是桑籍在元贞身边安置的那个小仙娥来接应我。她领我进了皇宫,看着这皇城,我忍不住笑了笑。

想起那年我和子阑师兄偷偷下凡,来的也是叫皇宫的地方,彼时我还记得我们隐着身他拽着我,着急的不停念叨“我说十七,你倒快点啊!上屋顶上屋顶,这可是一场万万年见不着的好戏啊!快点的!”

我被他连拉带拽的弄上了屋顶,好生狼狈。他偷偷卸去几块砖,把头凑过去,还不忘拉上我,为防止我露出声他还把我嘴捂得严严实实的,我定眼一看才发现原来是皇帝正在宠幸妃子,正做着春-宫图上的画面。

那时我被几个师兄灌输了一星半点关于那书的内容,还没真正看过实际画面,少不得大叫一番,好在子阑老早捂住了嘴才不至于被发现,回昆仑虚时他还一副看不起我的神色,“至于吗?不就是看看春-宫,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

就因他这么一说,回来每每和师兄们下凡纨绔的事我做的比他们每个都熟。

“上神,上神…”那小仙娥叫着我我这才反应过来。

“哦哦,无事,只是觉得这皇宫气派,委实气派。”

她笑着说“奴婢听说这皇宫是建在几百年前,不过天上一日,凡间一年,终归是不会长久的。”

是啊!人间终归是人间,一样是皇宫可哪还有当年的影子,神界都过去了七万多年更何况凡尘。

她把我领进道观,我定眼看去北海的小仙娥护元贞护得不错,保他平安长到十八岁,这固然是因命格之故,元贞他娘却对她十分看重,言谈行止间颇有尊崇意味,显见得将她当作了一位出世高人。

小仙娥将我引到元贞他娘面前,捋一捋拂尘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贫道同殿下的尘缘已了,但贸然离去也不好,所幸贫道的同门师姐云游四方,近时游过此端圣境,很是钟爱,贫道便托师姐代贫道来护佑殿下,师姐几百年不曾出师门了,此番能和元贞殿下结趟师徒缘分,于殿下也是个难遇的善福……”

她大力将我保举一番,元贞的娘十分动心,当即召来元贞拜我为师。大小是个神仙转世,即便做凡人,元贞也做得很有几分神仙气。不过将将一十八岁的年纪,看着却甚飘逸,甚有风姿。

我记得昆仑虚收弟子虽没设什么条文规矩,不过收上来的一向才貌俱佳。他才能如何我暂且不知,容貌却是还能入眼,这个层面上也不算辱没了我昆仑虚的脸面。

他和顺地作个揖,尚未行拜师礼便先唤一声师父。我颔首将他上下打量一番,点头:“倒有几分根骨,能做我的弟子。”

元贞的娘十分欣慰。我跟着元贞回了他的东宫,管事太监分了我一进清静院落,至此,算是成功混进了九天之上司命星君摆的这出大戏。

而后我便依照折颜的提议,让他把周身仙术帮着封了。彻底的当起了凡间道姑。

次日,听元贞殿里几个女侍嚼舌根,说皇帝昨儿早上听说太子身边的道姑终于要走人了,龙颜大悦,下午却听说先前的道姑走了又新换来另一位道姑,龙颜大怒,怒了一晚上,今日早朝还连累了好几位大人做炮灰。

其实皇帝怒得很有道理。他命里子息单薄,努力至今,也只得元贞一个儿子。他这儿子本是要做国之栋梁中的栋梁,偏偏接二连三招来道姑教他儿子做方士中的方士,换作是我,我也是要怒的。

虽则我同北海的小仙娥都没招元贞修仙的心,他本是个落魄的神仙,原也用不着什么修行。

因皇帝对我的使命有这么大一个误会,也就懒得再将我招过去惹自己的眼了,是以我进皇宫七八日,也未曾见着皇帝。

元贞倒是十分上进,许是想着养我不能白养,日日都要拿些道法书来折磨我,求我解些难题。

我活了十四万岁,虽在七万年虽然也补了不少拜师时落下的,但这些讲究玄理的书帛最令我头疼,自觉见他一次,生生要折我十四万年的修为。

离六月初一愈发近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现在就还差一个敢于当众将皇帝推下水的人才,原想自己担这个大任,结果我认真想了会儿,皇帝素来不喜修道人,届时我能不能浑水摸上皇帝乘的船,却是个问题,需得考量。

好在元贞有个对他巴心巴肺的娘,倒并非道观里坐着的那个。纵然道观里那位对他也很操心,可终归大头的心是操在了修仙问道上,凡尘俗事少不得疏漏个一处两处。

凡尘俗事上亦对他巴心巴肺的,乃是元贞做神仙时的娘亲,少辛。她此番下界,原本是看看元贞的劫渡化得如何,既被我撞着,少不得让她承下推皇帝落水的重责。

我的主意其实很合理。届时她用仙术隐了身,趁着那命中注定的美人出现时,大家都聚精会神地看美人,她便在皇帝身后将他轻轻一推,多么轻松就能让皇帝落水。

和她说了,她也还是同意的应下,可用仙术来干这么件事改元贞的命格,纵然她是个孕妇,终归不道德,要遭自身法力的反噬,承些立竿见影的报应。

我将目光放在少辛隆起来的肚皮上,沉吟道:“你来做这个事怕有些凶险,还是找个壮硕些的吧。”

少辛思索良久,表示可以由他的夫君北海水君桑籍,来完成这件缺德事。我觉得甚好!

司命星君的命格簿子载得不错,皇帝果然率了文武百官并一众的妃嫔往漱玉川上出游了。我自住进皇宫以来,因不受皇帝待见,虽担着太子他师父的名,却并未封下阶品。

然礼部几个主事的小官很有眼色,晓得我是个高人,硬是将我列入了百官之列,在那出游的龙舟上,挨着几个从八品的拾遗,占了个位置。

这个位置乃是个只能见着皇帝后脑勺的位置。卯日星君很给面子,在元贞应劫的这个日子里,将日头铺得十分毒辣。半空里三三两两飘着几朵浮云,也像是被热气儿蒸得快散了,恹恹的。

漱玉川的河道并不宽敞。皇帝的龙舟却大,占了大半河面。河两岸挤满了百姓,估摸天刚亮便来河边蹲着的才有好位置。

一船人在大太阳底下,皆熬得两股战战眼见午时将近了,知晓快到时辰我塞了两枚金叶子与在船后忙活的一个小宦臣,着他帮忙请一请太子。

小宦臣手脚麻利,我闭着眼睛还未歇上半刻,元贞已乐呵呵凑了过来。今日他着了件天蓝的织花锦袍,少年模样很俊俏,见着我,眉梢眼角都是桃花地笑道:“师父这个时候叫元贞过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他虽有个刨根问底的脾性,我却早已在心中盘算好,先顿一顿,做出莫测之态来,方拢着袖子深沉道:“为师方才胸中忽现一束道光,将平日许多不通透的玄理照得透白,为师感念你对道法执着一心,既得了这个道,便想教传于你,你愿不愿听?”

他立刻作个揖,垂首做聆听之态。我肃然清了清嗓子。在昆仑虚学艺时,虽些不才,道法佛法凡是带个法字的课业,统统学得不像样。但即便当年师父授这些课时我都在打瞌睡,也算是在瞌睡里受了几千年熏陶,与一介凡人讲个把时辰道法,自然没有问题。

况且这些经文在抄了数万遍的情况下早熟烂于心,我一边同元贞讲道,一边等待司命星君命格簿子里那位美人,眼看午时将过,有些着急。

讲到后来,元贞欲言又止了半天,插嘴进来:“师父,方才房中双修、养气怡神那一段你前前后后已讲了四遍。”

我恨铁不成钢道:“为师将这一段说四遍,自是有说四遍的道理。四这个数代表什么,你需得参。这段道法讲了个什么,你需得参。为师为何恰恰将这段道法讲四遍,你亦需得参。学道最要紧的,便是个‘参’字,似你这般每每不能理解为师的苦心,要将道修好,却有些难。”

元贞羞愧地埋了头。因被他打了回岔,我想了半天,方才我是将一段什么与他说了四遍来着?唔,暂且不管它,便接着房中双修、养气怡神继续说吧。

我讲得口干舌燥,茶水灌了两大壶下去,司命星君命格簿子里那位美人,终于出现了。我其实并未见着那美人,须知我坐的是船尾,纵然极目四望,也只能瞧见各种后脑勺。

知晓那美人已然登场,乃是因见着了在天边盘桓的,司命星君不惜血本借来的,西天梵境佛祖跟前的金翅大鹏。我活了这许多年,从未亲眼见过一个皇帝跳水救美人,顷刻便要饱了这个眼福,一时热血沸腾。

但因需稳着元贞,少不得要装得镇定些,忍得有些辛苦。河道两旁百姓的欢呼乍然少了,船上也由前至后寂静开来,我自眼风里扫了扫那尚在天边呈一个小点的金翅大鹏,以为,这诧然的沉默绝不该是它引起的。

想必骤然没言语的人群,是被刚刚出现的美人迷醉了。元贞尚沉迷在道学博大精深的境界里不能自拔,并未意识到这场奇景,我略觉安慰,一边继续与他弘扬道法,一边暗暗地瞟越飞越近的金翅大鹏。

佛祖座前的这只大鹏长得十分威武,原本一振翅要飞九万里,此番因是扮个凡鸟,飞得太刚猛有些不宜,是以缩着一对翅膀,从天边缓慢地、缓慢地飘过来。

许是从未飞得如此窝囊,它耷拉着头,形容很委屈,和幼时看到真是截然不同,我眼见着他十分艰辛地飘到漱玉川上空来,先在半空中轻手轻脚地来回飞一圈,再轻手轻脚地稍微展开点翅膀,继而轻手轻脚地一头扑下来,又轻手轻脚地慢慢腾上去。

我觉得,它想必一辈子都没有飞得这样纤弱文雅过。可它这套谦然温和的动作,看在凡人眼里却并非如此,耳中听得他们惊恐万状号了一嗓子又一嗓子,号得我耳中一阵一阵轰鸣。

我近旁的一个小宦官颤着手指哆嗦道:“世间竟有这么大的鹏鸟,这鹏鸟竟这般凶猛,飞得这样快。”

元贞仍沉浸在美妙的道学世界里。他在苦苦地冥思。我琢磨着那落水美人应该已经落水了,便气定神闲地等着船头桑籍推皇帝那扑通一声。

我欣慰地点了点头,很好,桑籍将他推下水了。可这满意还没过多久,我看那皇帝怎么像极了…?可怎么想也想不起来,那般俊俏的脸颊,乌黑的头发,头发!这这这……不是东华帝君吧!

况且折颜好像说过他下凡为的是凤九,我开始拼命的转头,的确发现了那小丫头的影子,别说要不是她头上那凤尾花,我也认不出她来。只听见她一声尖叫:“陛……陛下不会浮水啊——”

紧接着又是扑通的一声。紧接着扑通扑通扑通很多声。我呆了一呆。我的娘啊!千算万算却没算到东华这一世托的这个生是只旱鸭子,如今却叫哪个去救那落水的美人?

我匆匆赶往船头,元贞想必也被方才小九那声干号吼醒了,激动地抢在了我前头。虽然出了这么大个纰漏,但为今之计,却也万万不能让元贞下水。即便是连累东华的命格也改了,终归比两个的命格都改不了好。

本上神闹中取静,因瞬时做出了这等睿智的决策来,一抬袖子,死死握住了元贞的手。元贞于匆忙奔走中深深看了我一眼,继续奔走。

既是太子开道,我两个一路畅通无阻来到船头。挤过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墙,立在船头的桅栏后。隔着桅栏朝下一望。这真是一道奇景。果然东华帝君历劫就是不一般!

漱玉川中花里胡哨全泡着大大小小的官员,不会浮水的边呛边呼救命,会浮的游来游去扎一个猛子游一段喊一声皇帝,遇到个把不会浮水却也跳下来了的同僚,便掺着一同边游边找皇帝。

但河里的人委实太多,这寻找就变成了件甚艰辛的事。我因站在船上,俯望着整个河面,难免看得清明些,满漱玉川的大小官员们要寻要救的皇帝陛下,此时正躺在小九怀里,被抱着甚吃力地一点点朝龙船游过来。

这么一闹,那命格簿子上的落水美人,却没人管了。元贞一心系在他父亲身上,自是无暇顾及那落水的美人,几欲翻身下船救他父亲,幸亏被尚且没来得及跳下水的几个七老八十的老大臣死死挡了。

而皇帝本人尚自顾不暇,自然更没多余力气去关注那位美人。方才我眼风里分神望了望,那美人自己游上了岸,边哭边走了。

皇帝被淹得半死不活。我估摸着因小九是皇帝落水后唯一跳下去的妃嫔,且还一手将皇帝搭救上来了,地位自然不同。

众妃嫔皆被识大体的皇后让在一旁嘤嘤啜泣,只得她一人能扒在皇帝龙体上,哭天抢地大喊:“陛下,你醒醒,你醒醒,你不能丢下臣妾啊!”

看来小九还真是对东华用情至深啊!眼下这么多人围着,我也不好贸然过去,窝在船尾处,招了那与我请元贞的小宦臣讨了壶白水。

元贞的劫算是渡化了,却大不幸连累东华与那位落水美人生生错过。我自然知道东华帝君身为众神之主,诸事烦琐,能筹出时日来凡界托一回生十分不易,此番却生生被我毁了他历情劫的机缘,我觉得很对他不住。

擦了把汗,喝了口白水,元贞这趟事,本上神做得终归不算利落。虽则做得不利落,好歹也做完了。掐指算一算,在凡界我已待了些时日,见今的凡界却也并不比当年更有趣味。

我揣摩着,明日去皇宫后的道观同元贞那道姑亲娘道个别,算有始有终,我便该回青丘了。但如今我身上没一寸法力,如何回青丘,倒是个问题。

不过转头一想小丫头不是还在嘛!她也该回去了,若是真破坏了东华帝君的历劫那她就罪过大了。这么一想我便琢磨着,太阳落山之后去找一回凤九,明日与她一同回青丘。

刚准备回紫竹苑打了个盹儿。就见着远处一山石后头散发着浓厚的仙气,这莫不是在仙界闲着没事干,都来凡间看热闹,我好奇这是哪家的仙友,面上踱步过去,希望他能解了我周身反应的术法。我见着一个身宝蓝衫子,唇畔含笑,面容柔和的男子“不知哪家仙友下凡人间?”

他讪讪答到“司命星君。”我免不得一惊,仙界的画本子乃出自他手,听折颜提起过他,说他官位虽不大,可也是能和东华帝君并称为天界的两部会移动的书,只不过东华帝君是一部会移动的法典,而他却是一部移动的八卦。他还掌管着亿万红尘中凡人的气运。今儿个竟见到本尊了了不得。

“那不知阁下是?”他洋溢着春天般温暖的笑问我。

我想着他应该能帮我解除术法,对他也无甚好隐瞒身份的,也就如实说“青丘白浅。”

我见他听了身子都抖了抖,而后连忙作揖“小仙不知是姑姑,多有得罪,多有得罪,还望姑姑莫见怪莫见怪!”

“不知者无罪,星君免礼。”我扶起他的手“不知星君此次下凡为的是?”

他笑着回应着我“回姑姑,小仙此次下凡是看看东华帝君是如何历情劫的,等他老人家回天宫也好有个交代。”

他这话倒是委婉的很,明明是想看看我是怎么让人把帝君推到水里的,嗯!是个聪明人。“小仙早听折颜上神说姑姑要下凡为元贞渡劫,本以为无缘见姑姑一面,谁料能在此处遇见姑姑,只是三生有幸,三生有幸啊!”

也难怪他这么说,平日我也不怎么外出,到青丘见我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想到小九还在凡间,关于她报恩的事身为她姑姑自是少不得一问,又不好点破小丫头的心思就饶了个弯子“星君客气,我还有一事想请教星君,还望星君能一结我心中疑惑。”

他立刻殷切答下“上神请说。”

“不知我青丘帝姬白凤九此次下凡是所谓何啊?”

他尴尬的笑了笑,我想下凡这主意应该多半是出自面前这位星君之手了“这…这小仙也三言两语道不清,不如上神亲自去菡萏院问一问小殿下?”

小九在菡萏院?虽然从他嘴中套不出什么话,但好歹知道小丫头的住处“既然星君不愿说,我也不勉强。哦!还有一事要星君帮个忙,我下凡时封了法力,这破除术法还望你能帮我一把!”

“姑姑客气。”他应下后就施法帮我恢复了法力,“小仙得去看看小殿下那边怎样,姑姑可要一同前往?”

我想着他应是要隐身去看小九,而小九眼下应还陪着皇帝,况且有司命在我也不好问她什么,还是先回去睡上一觉,晚些时候再去找小九。

“那倒不必,星君既有事在身,我就不打扰了。”

“小仙告退。”他行礼施法消失。

转头看元贞还在忙着让御医救治那些下水表忠心的官员,我就自己先回去了。

这一回去倒还看见了那个让我闻名四海的二殿下桑吉,他正站在我屋外,好像是专程在等我,我让他有事屋里说,毕竟这是凡间皇宫,让人看见终是不好。“坐吧!”

他犹犹豫豫地最后还是选择站着,我倒不想管他那么多,自个那起水杯品起了茶,用余光看着他的举动。

他打量了我一番而后一作揖“桑吉还是要为当年的事道歉,贸然提出退婚终是我的过错,此番小儿有幸得到上神帮助,桑吉感激不尽。”

退婚与否与我而言真无甚关系,我不喜天族更不心悦桑吉,他退婚其实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当年的事不必再说。坐吧!”

我看他十分变扭的坐下,好像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憋得十分难受。我把水杯放置唇边,对他说“你想说什么就说不必拘着。”

而后喝了口茶。他看上去很是艰难的问出“不知可有人说过上神和当年的司音上仙很是相像?”

原来他想问的是这个,“四海八荒这么大总归会有相像的人,水君来寻我重点应该不在这吧!”

他尴尬的笑了笑“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桑吉今日一是为当年退婚的事当面与上神道个歉,二是感谢上神对小儿的渡劫之恩。”

“这道歉隔了七万年再说已是无趣,再说你我先前不过只是因为那一纸婚约,未曾谋面,我不怪你,至于帮元贞那也是看在应了少辛一承诺的份上,你不必如此。”

我为自己再添了一杯茶。“上神说的是,但无论如何上神与北海都有大恩。若来日上神有所需之处,桑吉定舍命相助。”他起来又对我行了一礼。

七万年前他们都说天宫二殿下最是有前途,若没出少辛那档子事保不齐现在的太子就该是他了。

想起上次好像也是他出兵才让和妖族大战的胜算大了几分,“大恩倒谈不上,若说大恩,水君上次出兵支援青丘我倒还未登门道谢。我这人最欠不得别人什么,若水君真要算清楚那就那当年退婚的事抵了吧!”

“这……”他可能被我堵的没话说。

我见他也无甚话,只想尽快打

发了他“少辛虽背叛我,但她说到底也是从我青丘狐狸洞出来的,我希望你能好好对她。若无其他事情,我就不多留水君了。”

他再次端端正正的对我行了一礼“上神放心,少辛是我妻子,我定会好好待她,那桑吉告退。”他离开后我只想好好睡上一觉,然后去寻了小九在同元贞他们打声招呼赶快回青丘。

伺候的侍女一双柔柔的手将我摇醒时,已是黑灯瞎火。松松用了两口饭,着她拿来一个灯笼,提着一同往菡萏院去。

白日里的皇宫已很让人分不清东南西北,入了夜,宫灯照得四处皆昏黄一片,似我这般在皇宫里住了两月不满的,哪个台是哪个台哪个殿是哪个殿,便更拎不清。

拎灯笼的侍女却一路分花拂柳熟稔得很,我默默地跟在后头,心中一股敬佩之情徐徐荡漾。路过花园一座亭子,不想被乍然冒出来的元贞截住。

侍女福了福身道了声太子殿下。元贞两只手拢进袖子,虚虚应了。转头瞟了我两眼,支吾道:“元贞有个事情想同师父商量商量,师父能不能同元贞去那边亭子里站站。”

他将我领到亭子里,坐好。晚风从湖上吹过来,颇凉爽。我瞧着他那一副腼腆模样,默然无语地坐在石凳上。他傻乎乎地自己乐了半天,乐够了,小心翼翼从袖子里取出一件东西,献宝似的捧到我面前:“师父你看看,它可爱不可爱?”

我斜斜朝他掌中一瞟,这一瞟不打紧。我在心中悲叹了一声,元贞啊元贞,你这愁人的孩子,你可晓得你手中捧着的是甚?他显然不晓得自己手中捧的是甚,眉飞色舞道:“中午船方拢岸,元贞因要稳住随行的百官,于是落在最后。这小乖乖直直从天上掉下来,啊,那时它并不这么小,张开一双翅膀竟有半个厢房大,十分威武。眼看就要压在元贞的身上,小乖乖却怜惜人得很,怕伤了元贞,立时缩得这么小一个模样,撞进元贞的怀里。”

端端窝在元贞手心里的小乖乖——西天梵境佛祖座前的金翅大鹏,现下化作了个麻雀大小,虽是同麻雀一般大小,却仍挡不住一身的闪闪金光。它在这金光中耷拉着脑袋,神情十分颓靡。

听到一声小乖乖,便闭着眼睛抖一抖。仔细一瞧,它两条腿上各绑了个铃铛。这铃铛是个稀罕物,本名唤作锁仙铃,原就是九重天上用来锁灵禽灵兽的。怪不得金翅大鹏不能回复原身,只能这么小小的做块砧板上的肉,任人调戏宰割。

中午这金翅大鹏方从天边飘过来时我就有些担心,它这么缩手缩脚地飞,难免半空里抽一回筋。想必我这担心果然应验了,它才能正正砸进元贞怀中吧?我瞧着金翅大鹏腿上的铃铛出神。

元贞凑过来道:“这个是先前的师父给的,我十二三岁的时候,道观后有一头母狮子精哭着闹着要做我的坐骑,师父就将这个送给我约束那头母狮子精。后来这头母狮子精却被隔壁山的一头公狮子精拐跑了,这副铃铛也一直搁着没什么用处,此番正好给小乖乖使。”

小乖乖又抖了抖。我点头唔了一唔,诚恳劝他道:“你考虑得虽周全,但你手上的,呃,这位,却是个有主的,你若将它私藏了,待他那主人找着来,怕是有些难办。”

他皱着脸幽怨道:“所以元贞才要同师父商量商量,师父是高人,能不能同元贞讨一讨小乖乖。小乖乖是个灵禽,它的主人自然也很不凡,元贞一介凡人,寿辰有限,待到元贞命归黄土,自然要将小乖乖还给他的。”

我看了一眼小乖乖,小乖乖在拼命地摇头。但它此番是个鸟,并不比化人时脖子灵活,脑袋一动便牵连得全身都动。

元贞将它递到我脖子跟前,道:“师父,你瞧,小乖乖听说我要养它,也很振奋呢。”

小乖乖倒下去做垂死挣扎状。元贞哀切而又希冀地将我望着,我心头一热,觉得他说得也有几分道理;再想到他被我毁了姻缘,原本充实的后半辈子必将十分无聊,养一只珍爱的灵禽放在身边,多少可得些慰藉打发时间,前前后后一思量,我可不愿去西天梵境同佛祖说说,让他将这金翅大鹏再借一段时日,但可让四哥去西天行上一通,这应该也不是多大的问题。

我斟酌点头道:“好吧。”

小乖乖嘎地呜咽了一声。元贞惊喜地将小乖乖放进袖子里,:“师父,你竟应了,元贞不是在做梦吧?此前元贞还保不住以为这只能算元贞的痴心,没想到师父你竟真的应了元贞……”

他还要继续说下去,我想着既然在这遇见他,那也省的明日去寻他一番,虽说我这师父是挂名的,但也让他唤了好些日子,终归觉得是我在占他便宜,少辛把破云扇还了我,如今我在把这扇给他儿子,也算与他北海了去这些个往事恩怨。

我打断他的话“我与你尘缘已尽,今日正好在花园遇见你,这扇子你拿着,算你我师徒一场的纪念。”

我边说边把扇子递给他,“师父,你要走吗?”他未接过扇子,方才的欢喜早烟消云散。

“我是避世之人,凡尘终究不是我该待的地方,这扇子你拿着,他日有缘我们自会相见。”我安慰这他,也是他那个师父刚走,我又要离开他任谁谁心里也不会好受。

“师父说的可是真的?可我只是一届凡人,怎么可能会在见到您呢?”他犹豫了好一会儿,接过了扇子,又说了这番话。

“佛说一切有为法,尽是因缘合和,缘起时起,缘尽还无,不外如是。凡事都是有定数的,看你我缘分。你可明白?”

“师父我…我舍不得您。”他眼角已有些通红,我见他这样仿佛下一秒就会哭出来,还是得快写走,毕竟长痛不如短痛,但又想到他将来是会继承桑吉的位子,也是要做一方君主,还是得提点他一些,也算我为他这个徒弟做的最后一件事吧!

“好了,如果我有空我会来看你的,不过元贞你要记住你是太子,有多少人觊觎你的位子,你只有体恤臣民,让百姓安居乐业才会使他们信服与你,我希望你无论眼下亦或将来都能做一个懂得承担的人。”

他眼泪还真的落了下来,哽咽着说“元贞记住了。”

“我还要去向你母亲道个别,就先走了。”见他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我不忍心再去叫他,急急忙忙走开。

但还未行几步,就被他一声师父叫住,我回头一看,他正跪在地上“元贞感谢师父这些时日的教导之恩,元贞无以为报,请师父受我一拜。”说完就磕了下去。

我走过去,把他扶起,其实元贞真的挺好,收做弟子也没什么关系,只不过隔着他父母那辈的事,青丘又从未收过什么徒,昆仑虚收徒还要师父允后委实有些麻烦,他这一拜倒让我想起我拜师时的样子,也是好笑竟有一种想哭的感觉。

“你很好,不要辜负我对你的期望。”说完我转身离开,再不走怕我自己也会控制不住这离别的泪。风吹着吹着,记忆却似定格在一个画面,从今日起你就是我昆仑虚十六弟子子阑神君,十七弟子,司音神君……

上一章 偷听墙角 桃花朵朵不如你最新章节 下一章 那一瞬已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