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6章 星汉灿烂62【凌不疑支线】

第六十二章

　　桑不弃要回白鹿山这件事，还是程少商告诉南歌的。

　　“姑母，你当真不去见一见桑家阿叔？桑家阿叔听说了骅县之危后便追去了骅县，结果却正好与咱们程家的车队错开了——这几日他登门拜访，你都寻了借口不见呢。”

　　程少商瞧着南歌的表情并不似生气的模样，才干脆趴在她膝盖上道：

　　“姑母从来没有跟桑家阿叔红过脸，也从没生过一回气，桑家阿叔到底做了什么叫姑母不肯见他？”

　　整个程家都瞧得出来南歌有意与桑不弃疏远，可没人点破，若说从前董氏还打着桑程二家再结秦晋之好的念头，可桑家迟迟不上门求亲也叫她恼火，只当是桑不弃不愿。

　　程始原本也有心询问，又叫萧元漪劝了下来。

　　南歌正在药臼里舂干透的花瓣，听到这里动作停了一下，沾了些花粉在程少商面上抹了一下，带出半点红色来：

　　“这回你在骅县替那些百姓重建屋舍，楼垚小郎君可有说什么？”

　　程少商虽然疑惑不解，但还是认真回复道：“阿垚并没有说什么啊？他帮着我做了许多，不止拿了自己的财物补贴百姓，还说他日后要是外放去做了父母官，就采用我的法子修建水利，搭建桥梁呢。”

　　骅县一行之后，程少商同楼垚的感情急剧升温，这一对小儿女快快活活的样子总是能叫南歌会心一笑。

　　楼垚为人仁善敦厚，事事以程少商为先，不止欣赏程少商的那些奇思妙想，更会支持她去实现。

　　而程少商本身性子便有些强势，也不在意旁人如何说楼垚无所作为，跟楼垚在一起一个护着一个，自是甜甜蜜蜜。

　　“是啊，如果有一天楼家小郎君忽然告诉你，他什么前程未来都不想谋划，只想跟着你一道，你做什么他便做什么，他有关未来的计划里只有你一个，没有家人，没有朋友，你还会高兴吗？”

　　南歌看向窗外，此时已是深秋时节，院中树木枯叶坠落，平白添了几分萧瑟之味。

　　程少商听得懵懵懂懂，下意识反驳道：“怎么会？我必然是不答应的，阿垚有家人朋友，有兄弟姊妹，也有同窗好友，怎么能让他为了我抛下这一切呢？”

　　南歌微微一笑：“我与你桑家阿叔便是这样，或许他懂我，却不爱自己，这样的情注定长久不了，两个人在一处，该是互相成长，彼此成为更好的人，而不是一方依附着另一方，这样对谁都不公允。”

　　程少商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那姑母可要去送一送桑家阿叔？听闻他不日便要启程回白鹿山了。”

　　南歌不紧不慢继续舂着药臼中的干花花瓣笑起来：“或许吧，等到他走的那一日再说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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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不想几日后，南歌自万府归来，却被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拦了马车。

　　那人一身蓝袍，眉目隽秀，气质斯文清贵，手里一柄羽扇，哪怕是深秋时节也从不离身，见着南歌便是三分笑意盈盈道：

　　“程家五娘子，你我二人倒是好久不见了。”

　　南歌自马车上款步而下回道：“原来是袁公子，我记得你我二人好似并没有熟络到互相招呼的地步，怎么今日有雅兴在我程府门前——”

　　她视线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袁慎继续道：“……散步？”

　　来人正是袁家嫡子袁慎，与南歌也不过两面之缘，若是细细追究起来，程家乔迁宴上也不过是匆匆一瞥罢了。

　　“程五娘子此言差矣，在下并非闲来无事，只不过是想来向程五娘子讨一个人情罢了。”

　　袁慎面上笑吟吟的，也不见半分恼色——上一次见面南歌可是坑了他一回，导致那群贵女拿着瓜果香巾往他身上砸来着。

　　“向我讨一个人情？这就奇怪了，你我二人并不十分相熟，况且这京都之中还有你胶东袁氏办不到的事？”

　　南歌轻笑一声道：“那不如袁公子说来听听，还叫我看看是什么样的人情。”

　　“程五娘子快人快语，在下也不必遮掩——此事好办，只需女公子向府上程府桑夫人带一句话便是。”

　　袁慎摇了摇手中羽扇，自顾自说了起来，一双眼睛却盯着南歌，细细看去有几分清浅的笑意：

　　“……虚言而望诚兮，期城南之离宫。修薄具而自设兮，君曾不肯乎幸临。廓独潜而专精兮，天漂漂而疾风。登兰台而遥望兮，神怳怳而外淫。”

　　若此时在这里的是京都爱慕袁慎的女娘，只怕必要羞羞怯怯地掩面而逃，原因无他，只因为袁慎说得这一段乃是昔日金屋皇后陈阿娇所做长门赋中一节，句句皆是相思之意。

　　“袁公子。”

　　南歌面色有些奇怪，看对方的眼神都有些怜悯：“你应当知道……我三嫂与三兄琴瑟和鸣，夫妻恩爱多年吧？你这一首长门赋——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的道理我懂，可你是不是找错了人？”

　　袁慎脸上的笑僵住了，立刻反应过来南歌说的是什么意思，颇有些羞恼道：“咳咳，并非是你想的那个意思！这话是我替旁人带给桑夫人的，只因为这其中颇有曲折内情，才不得不托女公子传话——”

　　南歌却满脸写着“我懂”，带着些许意味深长叹一口气：“我懂，我懂，我三嫂如此优秀，有人倾慕也很正常，只是我却不能替你传话，你若是倾慕我三嫂，便大大方法地登门去说，我三兄——应该不会动手打人。”

　　袁慎脸上的表情彻底崩坏：“你脑中究竟在想什么？我敬桑夫人为长辈，又怎么会？！”

　　南歌后退一步正色道：“这能怪我吗？是你神神秘秘拦了我程家马车，又要我带这样失礼的话给我三嫂，怎么不叫人误会？”

　　袁慎这才反应过来这是南歌有意戏弄他，登时深吸一口气，几乎是咬着牙道：

　　“你故意的。”

　　“袁公子倒也不笨，这话是谁让你带的，那对方便该知道有些话既然不好登门直说，就更不可能私下里传话——自以为是的深情，在旁人眼里便是困扰了。”

　　南歌眯着眼，已经隐隐猜出来带话之人的身份——袁慎师从大儒皇甫仪，而当年辜负桑舜华的那个混蛋，刚好也叫这个名字。

　　“顺带好心提醒一句，如今已到深秋，袁公子这扇子也该换一换了，不然旁人以为大名鼎鼎的善见公子冷热不知就不好了。”

　　南歌侧着头显得有些无辜，面上却是一片笑意盈盈，一双眸子格外灵动，袁慎只觉得自己与人辩礼的三寸不烂之舌第一回没有任何用武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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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支线里其他人戏份会相对比较少，这是正常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