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嘘嘘嘘！！萋萋阿姊你小声些！”
程少商连忙扯着万萋萋的袖子小声道：“你看这些女娘们，瞧着我姑母的眼神都恨不得吞了她。”
说着她便迎着一片目光一个一个瞪了回去。
万萋萋这才发觉，连忙压低声音，只是她素来大声惯了，纵使压低声音听起来也还是像刻意为之：
“程家姑母好，我刚才没认出来你——都怪那些乱嚼舌根的人，说你同程将军生的相似，害我误会了这许多时日——姑母生得真好看，我家中十二个姊姊，都没姑母生的好看！”
众所周知，万将军家里一十三个女娘，唯独没有儿子，万萋萋排行老十三，最得万将军宠爱，一直是跟在万将军身边，今年陇西大捷才回了京都。
“方才是我失礼了，不然我给姑母磕一个吧！”
万萋萋作势就要拜，吓得程姎连连拉住她，南歌更是啼笑皆非，没想到万家老夫人竟然还有这么一个耍宝的孙女。
“你又不曾见过我，谈什么失礼，况且我也有些好奇外头是如何说我的。”
南歌微微一笑，眼里很有几分危险的味道，一边的程少商吐了吐舌头。
传瞎话的人自求多福吧。
……
……
天下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那一日桑不弃马场遇险，南歌夺马救人的事早就传的沸沸扬扬，这件事牵扯到白鹿山两大才子，又夹杂着“美救英雄”的趣闻，故而很快便传遍了京都。
京中爱慕桑不弃之人大有人在，袁慎的仰慕者也不少，所以处在风口浪尖的南歌在本人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就成了众矢之的。
加之南歌平素很少参加宴会，就算参加也多是陪在董氏身边，见过她的人多是各府女眷，因而有人造谣南歌生的像程始，说她一双臂膀孔武有力，又讥笑她不自量力妄想攀附胶东袁氏，言辞间多有冒犯。
……
……
这边几人正说着悄悄话，那头已经开始玩起了投壶，裕昌郡主瞧着跟在南歌旁边的程少商，忽得冲旁边的王姈使了个眼色。
王姈点了点头，手里投壶用的羽箭便直直冲着程少商飞去。
“哒。”
那羽箭叫南歌随手拦了下来，裕昌郡主心中不忿，狠狠瞪了一眼南歌：
“果然是武将之家的女娘，不知避嫌也就罢了，半点规矩都不懂，我看呀，不过是乡村野夫，沐猴而冠罢了。”
“郡主说得是，父辈教授的本事都拿去做勾引男人的狐媚手段，这也不知道程家是如何教的女儿。”
王姈毫不客气地开口，瞧着南歌的眼神满是不屑，一边一个圆脸姑娘跟着开口，张口便是满满的恶意：
“桑家郎君不过是看在与程家有姻亲的份上给你们留些面子，怎么有些人这般没皮没脸，居然好意思攀扯桑家郎君。”
难南歌认得那圆脸女娘，是楼太傅家的女公子楼璃。
少女时期是一个女子一生中最复杂的时期，心中的懵懂，青春的娇纵丢在此刻最为直接，可在南歌眼里，这些女娘们所谓的“排挤”，不过是不痛不痒的手段。
她缓缓起身，捡起地上的箭矢把玩，投壶所用的箭矢都是去了箭头的，就是怕伤到旁人。
“郡主在玩投壶？这有些简单了，不若玩个有意思的。”
南歌探了探头，远远就瞧见男宾所在的大厅，桑不弃同袁慎正坐在一处，还有裕昌郡主仰慕已久的凌不疑。
“好，正好我也想瞧瞧你们程家的本事。”
裕昌郡主昂着头应下，还不等反应过来，就看南歌随意一般颠了颠手里的箭矢，也不见她怎么动作，那箭矢“嗖”地飞出，竟是硬生生划出了破空之声！！
“嗖——噔！！！”
男宾这里正是热闹，忽听见羽箭破空之声，凌不疑骤然起身，在窗边望了一会儿，面色古怪地拔下来一只投壶所用的箭矢。
袁慎手里的羽扇停了停，看向一旁的桑不弃：“……”
桑不弃抬了抬眼，从凌不疑手里接过了那只羽箭：“想来是阿姊跟人在比投壶，无碍。”
谁家投壶投这么远？！
你是真看不到窗户上的洞吗？！！
袁慎只觉得小师弟是被人蒙蔽了双眼，站起身想去瞧上一瞧，却被凌不疑拉回了窗后。
“嗖——噔！”
“噔！”
“噔！”
“噔！”
“噔！”
接连十只羽箭稳稳当当扎进了木窗之中，在袁慎身前扎出一个浅浅的人形来。
偏偏桑不弃头也不抬淡淡道：“师兄仔细些，虽说没有箭头，但依着阿姊的臂力，也是能扎到人的。”
袁慎：“……”
是报复吧？！
程家五娘子心眼莫不是只有豆般大小？！
他今天招谁惹谁了？！
……
……
十根箭矢，一根都没有落在壶中，可场中却没有人再去说南歌的坏话了。
绝对武力面前，最好的方式就是闭嘴。
程少商早就知晓，故而没什么反应，只是嘴角都要翘到天上了。
程姎则是捂着眼有些害怕地瞧了又瞧，最后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么。
万萋萋最为直接，拉着南歌的手连声称赞：“哎呀，这手是如何长的，若是程家姑母能上战场，必然能建下一番功业才是——要不姑母再丢一个叫我学一学？”
南歌察觉到场中其他人或畏惧或害怕的眼神，忽然露出个独属于白莲的笑来：
“其实我与袁慎公子并无私交，那一日他只不过是留我说了几句话罢了——”
她注意到场中不少人都假装不在意一般侧耳听着，身上的白莲光环愈发明亮：
“袁慎公子说，他素来敬仰朝中武将，只是奈何不能投身军武，想来他便是因着这一份缘故对我关照了些，诸位女公子都误会了。”
场中一半女娘都气得捏着帕子，怕都忘了恨不得上来撕了南歌。
南歌这一举动把楼璃气得够呛，她本就看不惯程少商，觉得她狐媚勾引了自家兄长楼垚，当下又跑出来一个程家姑母程歌，她哪里憋的住，登时就出声讥讽道：
“本朝女子十五订亲，双十而嫁，程家女公子如今都快三十的人了怎得还没有议亲，难不成还痴心妄想，等着好儿郎上门提亲不成？我看最后也就只有城外的三才观最适合程家女公子才是。”
南歌一手一个摁住了程少商跟万萋萋，忽得眨了眨眼笑语晏晏道：
“既然如此，诸位为什么还要一而再再而三的针对我？难道不是羡慕我，嫉妒我，恨我吗？”
哪有人说话这般直接的，楼璃哑巴了，她能在一边阴阳怪气，却不能直接承认嫉妒对方，故而一时间气得跳脚：“你！！”
说穿了这群女娘就是一群只会耍嘴皮子的姑娘，南歌半点不虚，接着道：
“男女之情，本就是理所应当，裕昌郡主倾慕凌将军也是如此，就算你们排挤旁人，你心中倾慕之人也不会回过头瞧你们一眼——你们刁难了我，你们的心上人只会愈发偏向我，何必呢？你们除了在这里跳脚，又能拿我如何？”
南歌又似笑非笑地加了一句：“诸位都是爱惜自己性命之人，怎么不知道兔子逼急了还会咬人的道理？我方才若是失手，那凌将军同袁家公子可就惨了——”
她这话语带威胁，楼璃同王姈两个已经快被气哭了，裕昌郡主也是吓得不敢吭声。
她怕啊，她真的怕程家的疯婆子真给她一箭，万一凌不疑因为程家程歌记恨她怎么办？
有人竟然从她的话里品出了几分味道，急急忙忙问：
“那，那要如何才能叫袁家公子多看我一眼？”
南歌看过去，发现是个相貌清秀的女娘，问话之后满脸通红地揉着帕子。
袁慎毒舌又嘴欠，但对外形象一直是翩翩公子，也就只有不谙世事的小女娘们会被蒙骗到。
想起那天袁慎追着她要赔受伤的马，南歌露出一个蛊惑的笑来：“自然是别出心裁了，你瞧方才袁家郎君多开心。”
……
……
这头袁慎还是觉得不忿，言及自己堂堂胶东袁氏嫡子居然被一个女娘吓到，开了窗户就要再查探一二，可刚开窗，一支箭矢砸了进来，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不远处有人欢呼出声：
“中了！中了！袁家郎君瞧我了！！”
他捂着头躲在一处，更多的箭矢砸了进来，有的女娘甚至扔了香梨来砸他。
袁慎看向凌不疑：“……你刚才为何不拉我？”
凌不疑轻轻拔下墙上的箭矢，看一眼桑不弃才道：“只有前头那一支箭矢有杀气，剩下的，袁家公子好好享受便是。”
言语间似乎颇有些漠然。
袁慎：“……”
我怀疑你是在幸灾乐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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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汉代晚辈是不能忤逆长辈的，单这也要分情况，毕竟尊卑之上尚有君臣，南歌是长辈，但不是郡主的长辈。
作者明天开分线，大家选择结局观看，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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