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2章 星汉灿烂 39

第三十九章

　　自那一日家宴之后，程府上下的氛围有些不对了起来，莫说是平日里程始程止兄弟俩对着南歌都小心翼翼了起来，就连府中下人也是小心思量。

　　——好脾性的人发起怒来，才更叫人心惊胆战。

　　萧元漪似乎是丢了面子，可叫人诧异的是她竟然像是全然忘了那一日的事，依旧端着架子做她的程家主母，只是南歌那一番话终归是叫她有所顾虑，一连好几日都不曾亲近程姎。

　　“姑母，我发现你真是这世上最厉害的女子，连我阿母那样凶的人你也敢跟她叫板替我出头——就是可怜了姎姎堂姊，这几日总是藏在自己房里不出来。”

　　程少商一边试穿上元节灯会的新衣一边对南歌道。

　　桑舜华回来的时候给家中几位女娘们都准备了礼物，给程少商同程姎备的是蜀锦，给同辈的南歌则是备了更为珍贵的带绣纱衣。

　　只从明面上来说，桑舜华做得滴水不漏。

　　“姎姎性格内向，像次兄，又被葛家教养的像只小兔子，你阿母只想着用自己的方式对她好，可却没想过姎姎自己的看法，把孩子逼成什么样子？”

　　南歌微微侧头，好叫女婢能替她整理外衫：

　　“我那日想必是吓到了二郎跟三郎，这几日他们见着我就跟老鼠见了猫，恨不得躲着走。”

　　程少商一听便笑出了声，捂着嘴道：“姑母这可冤枉我两位兄长他们了，那一日姑母替我说话，句句在理，字字震耳，次兄跟三兄面上不好说，实际上心里敬佩你的很，一听说我库那些兵器都是姑母替我寻得，不知道有多羡慕呢！”

　　程始三个儿子，大儿程咏文道顺当，次子程颂习武天分最好，三儿程少宫年岁还小看不出什么，但最会卖乖讨巧，深得董氏欢心。

　　“羡慕也羡慕不来，谁叫她们没有我家嫋嫋的小肉脸。”

　　南歌捏了捏程少商的脸颊，替她把头发拨弄到脑后去，瞧着穿着精致红衣的盈盈少女，忽然心中顿生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感。

　　“姑母好看，姑母最好看。”

　　程少商咧着嘴傻笑，也去挠南歌的腰，姑侄两个人闹做一团，笑声传到院子里，桑舜华远远就听见了。

　　“你们两个哪里像是姑侄，我看呀倒像是姐妹一般。”

　　桑舜华领着程景缓步走近，脸上带着笑——这若是换作萧元漪，必然又要觉得程少商“不敬长辈”“坐卧无状”了。

　　“三叔母好，景堂弟你也来了？”

　　程少商见到桑舜华来了，连忙整了整衣裳后退一步，乖觉问好，程景也学着她的样子跟南歌还有她问安：

　　“侄儿给姑母请安，见过少商堂姊。”

　　南歌理了理衣裳，含笑道：“三嫂来了？我跟嫋嫋正在试为上元节制的新衣，你来了快替我瞧瞧，我家嫋嫋是不是又机灵又可爱，堪称是这天下女娘表率？”

　　桑舜华也是知道这句话其中的官司，登时又是无奈又是好笑，轻轻嗔怪道：“你呀，平日里待人和和气气，一牵扯到嫋嫋的事就半分不肯让——呀，真好看，这蜀锦果然衬年轻女娘，还有你这一身——”

　　桑舜华拉着南歌转了一圈细细端详好一阵，忽然笑道：“这可真是，我与你三兄还说呢，这越素净的颜色越能衬女娘容貌，只怕这上元节灯会过后，上门提亲的郎君都要把程家门槛踏破了——听君姑说，阿妩你不喜宴会，这上元节咱们一家人出去热闹热闹也好。”

　　南歌见桑舜华这个时间来必然是有事的，便换了这衣裳下来，又给程少商递了个眼色，小姑娘便机灵地带着程景去院子里用弹弓打鸟玩。

　　……

　　……

　　“阿妩，我原本是该好好谢你的，我都听说了，那一日若不是你搭救，只怕不弃这孩子……”

　　桑舜华很是叹了一口气，自从她剩生育之后，眉目间总会有一抹淡淡的母性光辉，所以对着比自己小了十几岁的义弟桑不弃，她自然也是百倍关爱的。

　　“三嫂这是哪里的话，我与阿狸自小一道长大，这哪里算什么搭救。”

　　南歌微微皱眉，她尚且不知道桑不弃有没有把寿安县主的事告诉桑舜华，所以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好在桑舜华先提起这件事了，面上有几分担忧：“我只怕这件事不会如此简单……”

　　她看一眼屋外，凑近几分轻声道：“其实五年来一直有人来家中打探不弃的消息，家父原本以为是不弃的亲眷上门，可对方遮遮掩掩不肯透露来历，实在不像善意，故而才叫不弃这孩子先行入京都——如今又出了寿安县主这样的事，就怕……就怕是不弃的身世有什么问题。”

　　南歌心中一惊，看向桑舜华，对方似乎是肯定她的想法般点了点头：“这些年家中一直不曾放弃替不弃寻找亲眷，当年孤城围困，死伤无数，若是细细论起来，丢了孩子的人家也不少，可你捡到不弃的时候，他穿着丝绸衣裳，就算家中不是权贵，也必是家资丰硕。”

　　南歌慢慢道：“所以桑家顺着这一条线查下去，可有什么发现？”

　　桑舜华摇了摇头：“当年与阿狸身份年纪对的上的也就只有城阳侯独子凌不疑，再者便是霍家的幺子霍无伤，可霍家小郎君是与霍大将军一道殉国的，至于那凌不疑——”

　　南歌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忽然有个大胆的想法萌生：“三嫂，你说会不会当年的霍家小郎君没有死，而是叫我捡回了程家——如果这样一来，那寿安县主的异状便就能解释清楚了。”

　　如果桑不弃便是霍无伤，那霍君华认出了尚且在世的侄子，关心过度导致人误会也不是没有可能。

　　桑舜华骤然一惊，迟疑道：“你是说不弃——可若不弃是将军府血脉，缘何这幕后之人认亲也要遮遮掩掩，当年大将军霍翀守城战死，霍家受君恩庇佑，有什么理由认亲也要这般小心行事。”

　　这一点南歌也想不通，更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凌府下人要对桑不弃动手。

“我与你说这些，并不是叫你去查清楚什么，只是想提醒你多加小心些，我已经去信回禀了家父，想来日后不会有这些事了。”

　　桑舜华拍拍她的手，眼带笑意道：“知道你们两个青梅竹马自是情谊深厚，可我却不能叫你因为不弃的事牵扯到这其中去，县主也好，凌家也罢，自有长辈在前头替你们遮风避雨。”

　　南歌总觉得桑舜华话中有话，但还是点了点头先行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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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今天有约，十点回来再继续更新！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