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程少商开始习武，南歌把自己幼时用的那条小马鞭赠她。
“这怎么行，这是姑母心爱之物，平时碰都不叫人碰……”
程少商摸着那一条鞭子，瞧着很喜欢，但又有些犹豫。
南歌今天换了一身劲装，瞧着自是英姿飒爽——程府有自己的训练场，虽然不大，但给她们用是足够了。
“东西放着便是用的，这条鞭子是我小时候大兄上山猎了一条大蛇所制，现在你开始习武，这鞭子给你用也正好，等你再大一些，叫大兄回来再给你做一条。”
南歌看出程少商的欢喜，捏着那条鞭子手腕轻轻一抖，也不见她如何用力，鞭子末端带着风甩出去，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地上砸出一条白印来。
程少商双目发光，就算她不会武也能看出来南歌这一手不凡，登时便道：“要练多久才能像姑母这般？”
南歌想了想道：
“这鞭子用的是巧劲，若是使得好，寻常三五个汉子近不得身，你力气上有些不足，鞭子最适合你，最多五年，最少三年，一鞭子下去，破肉却不伤外衣，便足以自保。”
程少商欢欢喜喜接过鞭子，一双圆眼睛眨啊眨乖巧道：“我一定好好学，日后保护姑母，保护大母！”
南歌心中微暖，摸了摸她的头道：“可要写一封信告诉大兄？”
这些年程始虽然征战在外，但每年总会在固定时间送回家书，有时候跟着家书一道回来的或许还有些女童喜欢的玩具，有些程少商已经有了，但她还是珍重无比地收了下来。
——每一份都是一点爱意，经历了前世，她似乎变成了屯粮的硕鼠，把每一份疼爱都积攒起来。
“好！我要告诉阿父与大兄他们，说不定等他们回来的时候还会被我吓一跳！”
程少商点了点头。
南歌没有提萧元漪，程少商也没有提。
……
……
南歌一直知道萧元漪在程府留下了心腹照看程少商，程少商的奶娘，程少商身边的婢女莲房，还有府中王仆妇，都是萧元漪的人。
但她不能理解的是，萧元漪宁肯从外人口中探知女儿的消息，也不肯与程少商书信联系，每回寄回家的家书分明就是程始的口吻，末了信尾冷冰冰一句“新妇敬君姑安”才是萧元漪的原话。
都过去十年了，程少商都已经这么大了，萧元漪还是不肯向董氏服软，就好像……一定要程始在母亲跟妻子之间做个抉择一般。
南歌实在是不能理解这一点。
程始是你的夫君不错，但他还扮演着别的角色，程始还是程家的家主，还是董氏的大儿子，还是南歌的他们的大兄。
这些年董氏跟萧元漪之间的关系基本上就是无解，纵使南歌心疼程始想缓和一下婆媳关系，可到头来都是吃力不讨好。
萧元漪太高傲了，她宁肯用女儿在丈夫婆婆中间横亘一道隔膜，也不肯放低身子去说几句软话。
明知自己唯一的女儿养在董氏那里，如果婆媳关系处理不当会牵连程少商，但萧元漪还是选择把关系闹僵，非要程始选择一派，逼着程始选择自己。
就好像没有第二条路。
对比桑舜华的圆滑包容，萧元漪自然就更不得董氏喜欢。
南歌没有立场去指责萧元漪什么，因为她是董氏的女儿，在对方心里天然就被打上了“偏袒”的标签。南歌不知道日后萧元漪回来会不会跟她争抢程少商，但她已经做好了准备。
……
……
凌不疑的动作很快，没过一月，董家果然悉数下了大狱，南歌这才知道原来假钱这事不止董不卓一人在做，他还拉上了儿媳吕氏的娘家，听说抓人的时候，董家哭天喊地一片叫冤的。
董氏自然是心急如焚，可诚如南歌所说，程家只是武将新贵，朝中并无什么靠山，别说从大牢里捞人，只董家这事没有牵扯到程家就该谢天谢地了。
“阿母，我四处打听过，舅父不是官身，这一回也只是从犯，从轻发落也是流放去做军户，这已经是很好的结果，此事我们若是再去寻什么门路救人，不止会连累大兄他们，更会从严发落，到时候就是满门性命不保。”
南歌把事情掰碎了说给董氏听，也说了私自铸钱后头牵扯的有多大，董氏刚开始还哭得稀里哗啦，后来越听越心惊胆战：
“这么说，后头造钱的另有其人，他们就是欺负你大兄官小？可你，可你大兄乃是陛下亲封四品将军，都，都不能开恩吗？”
南歌叹一口气：“娘啊，你知道朝中多少四品将军吗？只说大兄每年俸禄比六百石，上朝觐见都不能入正殿，办这个案子的是寿安县主之子凌不疑，当今陛下的义子，他亲舅舅是故去的霍大将军，他爹是凌益将军，家世不知比咱们高多少，要不是他看在三兄的面子上没有牵扯咱们家，这时候下大狱的可就是咱程家了，你难道想为了舅父把咱们都搭上不成？”
董氏吓坏了，哆哆嗦嗦道：“不，不能吧，这牵扯咱们家什么事？”
她丝毫没有察觉自己已经开始下意识跟董家划清界限了。
“当然有干系，舅父曾跟您借过钱，也跟二嫂商量过合着做这要命的生意，您忘了？”
南歌低声道：“要是他们查出来，大兄素来孝顺，定然要护着阿娘的，说不得还会被连累丢了官身，三兄眼下就要入仕了，三嫂还怀着孩子，阿娘，这个忙不能帮啊。”
董氏连忙捂住她的嘴，脸上也不知是后悔还是后怕：“莫要再说了，莫要再说了，这样大的祸事，这样大的祸事跟咱们程家自是没什么干系的，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一时间她也不敢管董不卓了，生怕带累整个程府。
南歌很是松了一口气，好在董氏头脑还算清醒，没有不管不顾到要搭上这一家子的前途性命。
……
……
京中爆出“假铸钱”案之后，很是闹了一阵子，后来凌不疑抓了不少人家，一时间风声鹤唳人人自危，当今陛下勒令凌不疑停止查案，谁知道凌不疑转头就去了边关。
京中都说凌不疑这是怕那些世家报复，可南歌却觉得凌不疑不似那样胆小之人。
他要是胆小，当初就不会开这个头，要知道幕后黑手可还没挖出来呢。
也不知是查不到，还是不能再往下查。
南歌沉思。
……
……
京中桃花开了又落，落了又开，程府府中那棵百年桃树不知是第几次结果的时候，终于传来边关安定的消息，同时传过来的还有陇西大捷的喜讯。
这就意味着，程始跟萧元漪要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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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剧情终于开始了，累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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