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4章 星汉灿烂 21

第二十一章

　　南歌叹一口气，葛家兴许是怕太宠程姎再教养一个葛慧出来，以至于对程姎的教养便稍有些矫枉过正，十二岁的孩子，对着长辈连大气都不敢出，硬生生养成一只软绵绵的小白兔。

　　葛慧似乎很见不得女儿这般“怯弱”的模样，狠狠瞪她一眼，有些恨铁不成钢。

　　眼下桑不弃就在这里，程姎便该狠狠控诉小姑一番，既能叫对方看到小姑的娇纵任性，也能叫程姎给对方留下个好印象，可偏偏女儿不争气，反过来劝她：

　　“阿母，都是自家姐妹，如何要计较这些？大母与姑母对姎姎的宠爱众人都看在眼里，你莫要……莫要如此了。”

　　程姎似乎怕极了葛慧，一句话说完已经垂着头不肯再瞧她，一双手在膝前不安地紧握，足见她此时心中惊恐。

“伯母，不弃身体不适，眼下便先行告退了。”

　　桑不弃立刻起身对着董氏行礼，事关女娘之间的牵扯，他一个外姓男若是呆着这里，难免会叫人不舒服。

　　他瞧一眼南歌，却发现她并没有生气，只是好似无事人一般给程少商夹肉，眸色淡淡，仿佛什么事都无法影响她一般。

　　桑不弃的唇角微微动一下，很快又消失，行完礼向董氏告罪之后便慢慢退了出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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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不弃身边的随侍小僮自是疑惑不解，待二人行至外厅后忍不住低声问道：

　　“郎君就不想留下来瞧瞧这程家五娘子如何应对？”

　　桑不弃神色未变，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衣衫才道：“没什么好看的，若是论口才计谋，整个程家加起来都比不过程家阿姊，我方才若是留下来，她顾及外人在场反而不好反驳那葛氏——”

　　小僮憨憨道：“程五娘子偏疼那大房女娘也是事实，方才瞧着那二房女娘好似哭了，都是一家的姐妹，程五娘子……缘何偏私呢？”

　　桑不弃脚步顿住了，微微皱眉，凌厉的眼神一闪而逝，似乎又恢复了往日温润的模样：“这世上不是只有会哭的人才叫可怜，程家阿姊无论是否偏袒，皆有缘故，程少商是她一手带大，自然疼爱些——难道这世上还有叫长辈去巴结小辈的道理？”

　　葛氏只道南歌偏私，却不想程姎归家之后很少与南歌亲近，平日里也只是向董氏问安的时候见一面，若是细说，自古就没有小辈主动去跟长辈讨要东西的道理。

　　葛氏当真是无知蠢妇，此事若是传出去，程姎哪里还有好名声在？到时候人们也会怀疑葛家的教养，葛家这女儿养的……

　　简直跟上辈子来讨债的一样，出嫁了还能连累到家里。

　　小僮忽然明悟：“郎君聪慧，奴方才便觉得不对，却原来是这个道理——少商女公子本就是家主之女，老夫人同程五娘子偏疼一些也是寻常，偏偏这二房夫人跳出来指摘，只怕那二房女公子日后更不好过了。”

　　桑不弃眉毛都没抬，颇有几分冷酷道：“世间种种皆有缘由，那程姎性子懦弱，偏偏摊上这样一个贪心不足的生母，迟早会被带累。我若是程姎，方才就该先行告退，不给葛氏说话的余地，或者说她早在发现葛氏性情的时候就该修书一封回葛家接她回去，替母尽孝的名声可比逼迫长辈的名声好听太多。”

　　小僮听得瞠目结舌，半晌才讷讷道：“可那程姎娘子不过是个弱不禁风的小女娘，哪里就有郎君这样的计谋算计。”

　　“所以说，”

　　桑不弃忽得扬起一抹笑，一双丹凤眼登时便霍然生辉，隐隐有几分雌雄莫辨的艳丽：“世间只一个程歌，就只一个她这样的小女娘，开天辟地都寻不出第二个来。”

　　小僮不知道话题怎么又落回到南歌身上，但看桑不弃的模样便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反正自家郎君高兴就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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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头桑不弃忽然离场，就连董氏都看的出来对方是避嫌，偏偏葛慧没瞧出来，或许是她瞧出来了，有意回避，连连关切道：

　　“哎哟，君姑，这桑家小郎君身体不适，可要叫医者来？”

　　董氏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不知道是第一千次还是第一千零一次后悔替二郎娶了这么个孽障回来：

　　“你当真是不知桑家小郎君为何回避？我看你就是见不得我程家安安生生过日子，你是气不死就不高兴是不是？！不弃这孩子是给我，给你留脸呢，我这张老脸都要被你丢干净了！”

　　董氏“啪啪啪”地拍着自己的脸，看样子是被气得够呛：“你难道是什么老鼠托生的不成？好东西只管往二房里拿却还觉得不够，主屋你们占着，孩子叫葛家替你养着，眼下你吃的用的住的，哪一样不是嫋嫋爹娘在外头换回来的？你，你居然还敢攀扯我的阿妩偏私，你当我不敢替二郎休了你！”

　　南歌见董氏似乎是动了大怒，上前一步连忙扶住她，不带任何感情地看一眼葛慧。

　　董氏的话糙理不糙，有些话南歌这个做小姑的没法说，董氏来说却是正好。

　　“二嫂说我偏袒嫋嫋，我也不辩解什么，只问二嫂一句，就算我真的偏爱嫋嫋，二嫂又能做什么呢？”

　　南歌忽得冷笑一声，把程少商护在怀里毫不客气道：“程府上下都知道嫋嫋是我同阿母一手带大，我就算把我的那些首饰都给了她你又能如何？到外头去嚷嚷程家小姑偏心？这样的名声对我来说不过是不痛不痒，人家只会说是姎姎娇蛮任性，讨要姑母私产，只会说你葛家教养女儿的方式有问题，可伤不到我程家半分。”

　　她顿了顿，眼里是毫不遮掩的冷漠同鄙夷：“二嫂，你真的好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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