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今日的细柳镇,注定不太平。
六分半堂的轿子刚进镇头,而跟着六分半堂轿子一道进入细柳镇的,还有数十箱黄金。
六分半堂拓跋云更是当街斩杀了一名强出头的江湖好手。
有人说,若是替六分半堂寻到匣子,功名利禄,荣华富贵,青云大道坦然于眼前。
也有人说,金风细雨楼的东西不是那么好抢的,只说苏梦枕一柄红袖刀,又有谁真的敢动手?
但所有人心里都知道,细柳只怕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了。
……
……
六分半堂的轿子就停在细柳镇最高的地方,雷纯坐在轿子中,轻纱覆面,瞧着镇中风雨不由得轻笑一声:
“可见到南歌踪迹?”
拓跋云上前一步躬身道:“大小姐,沈南歌实在是嚣张,仗着大堂主宠爱便不听传唤,大小姐亲至也不来迎接,实在是——”
雷纯隔着轻纱瞧他一眼,笑一声道:“这话你为何不去狄大哥面前亲口告诉他?南歌这丫头在堂中只用听狄大哥一人吩咐,就连我都拿她没办法,你竟是有意见不成?”
拓跋云面色一白,连连后退道:“属下不敢,堂中妄议大堂主……属下回去自去领罚。”
雷纯这才轻轻摇了摇头,面上带着几分无奈,自言自语道:“这丫头,说不定又跟狄大哥闹脾气了,这次夺匣子一事,依照她的性子,必然是不会出手。”
拓跋云同一干六分半堂众人皆是躬身应下,只当没有听过这话。
……
……
细柳不大,镇上唯一能落脚的地方便是一处客栈,众人在细柳镇搜寻海上而来的带匣者,不顾忽然而至的疾风骤雨。
南歌带着黑犬于长街上漫步,相比其他匆匆躲雨的行人,南歌身上多了一分从容不迫,就像一副以她为中心的黑白画,众人之中,只有她一人逆行,翠衫明艳。
“姑娘!姑娘!!”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清朗的少年音,南歌停下,她脚边的大黑犬也跟着停了下来。
叫住南歌的是个年轻人,肤色白皙,清爽俊秀,一双眼睛干净明朗,长而弯的睫毛绽出几分孩子般的天真,一张娃娃脸顿时叫人心生好感。
此人打扮也是一副江湖人打扮,背上还背着一只竹篓,竹篓上插着一只竹制的风车,风一吹便“呜呜”的动。
“这位姑娘,下雨了,你怎么不躲一躲?!若是淋了雨,你跟你的朋友都会生病的!”
年轻人十分热情,一双大眼在大黑身上不住地望,似乎对这头凶兽十分感兴趣,神色间更是带着几分纯然的热忱。
这是个被保护的很好,从来没有见过人心险恶的孩子。
南歌登时就对眼前之人起了好奇,歪着头道:“你……”
她怎么觉得眼前这个娃娃脸有些眼熟?
还是那种下意识亲近的眼熟。
就只是这样一愣神,对方便热心道:“姑娘,我刚刚问了,前面就有一家客栈,不若我们一起去那里避避雨也好,你这样会生病的!”
雨下得越发大了,年轻人用手遮着头,不住地蹦脚,很是为她跟大黑着急的模样:
“姑娘,你信我,我真不是什么坏人,我叫王小石,从海上来,刚刚到细柳,你相信我我真的就只是好心。”
南歌:“……”
这是什么新品种的傻白甜吗?
那头六分半堂的人找海上来的人都找疯了,他跑过来自投罗网?!
南歌良心都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咳嗽一声含蓄提醒道:“要不然换一处避雨的地方?客栈里眼下可都是要人命的江湖人。”
谁知道自称是王小石的年轻人毫无惧色,坦言道:“没事,我会保护好姑娘的,实不相瞒,方才一见姑娘我便觉得十分亲切,好像许久之前见过一般——”
说着他有些羞涩一笑:“……还不知道你的朋友叫什么名字,我能摸摸它吗?”
南歌:“……正常顺序不是应该先问我的名字……算了。”
……
……
“红袖刀,断惊风疾雨。”
“快慢诀,揽六分江山;扁舟四海,神龙低首,绿裙美人,翠羽明艳,晓然波澜惊。”
“青衫磊落,童叟无欺,剑胆照无邪……”
阴雨忽至,屋外的天色漆黑如墨,屋内只有零星的烛火亮起,说书人扔下惊堂木,意兴阑珊地离开。
火炉旁边自有湿漉漉的江湖人烤着火,摸出怀里干粮在火边烤软,再就着烧刀子咽下去,好像这样便能驱散几分寒意。
“大哥,方才那说书人咿咿呀呀唱的什么啊?我怎么听着有苏梦枕的跟六分半堂的名?”
狭小的客栈里坐满了人,几乎找不到下脚的地方,狂风裹挟着雨点从窗外落入,有个江湖打扮的青年忽得发问道。
被问话的是个面色黝黑的汉子,鼻直口方,腰间挂一柄钢刀,此人便是铁马堂堂主孙昭,也是应六分半堂英雄贴而来。
“唱的都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红袖刀苏梦枕,快慢诀雷损雷总堂,还有低首神龙狄飞惊——”
说到这里,孙昭下意识压低声音:“都叫兄弟们仔细些,有人说那翠羽青衫沈南歌也到了细柳镇,莫招惹这个煞星,否则莫说是黄金,有没有命享福都说不好。”
顿时客栈里一片窃窃私语,有白衣侠客端坐窗边,闻言动了动耳朵,手里的酒杯慢慢放下。
“沈南歌不过一介女流之辈,怎么叫那么多人惧怕至此——”
有人似乎觉得只听一个名号便被吓到有些丢了面子,强撑道。
“那便是你孤陋寡闻。”
孙昭大马金刀端坐长凳之上,对着火炉搓了搓大掌,无比深沉道:“据传沈南歌此人,天生一副蛇蝎心肠,以色侍人,两年前离了六分半堂入了江湖跑马帮,三月后跑马帮便被她搅得四分五裂;一年半前她又转而投了漕帮,漕帮帮主更是许诺她分舵主之位,谁知道不出半年,漕帮便因贩卖私盐叫神侯府一锅端了;就只说最近的,一年前,她又去了那天乌门,天乌门上下一百零八口啊!!”
旁边有人咽了咽口水:“都,都死了?”
孙昭沉重般摇摇头:“不,都进去了,听说天乌门的狗都被下了大狱,你说她是不是手段了得?阴狠毒辣?”
有不明就里的人顺口接上一一句:“……这不是手段毒辣,这是霉神附体吧?”
登时便有人反驳起来:“漕帮掌管天下水运,什么样的霉运能把这一份基业一夕之间毁的干干净净?听闻那沈南歌便是六分半堂放出去的探子,谁接手谁倒霉,天乌门的人对她有恩,她却恩将仇报,这不是心肠毒辣是什么?”
这人信誓旦旦道:“若是叫我见了她,必然要这蛇蝎女人死在这细柳镇,正好扬名才是!”
话音刚落,客栈的门便被推开,有三道影子出现在门口,为首的貌美姑娘正着一身绿衫,腰间系一条金铃,手中牵着条凶犬,同传闻中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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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今天有事,回来太晚了,大家早点睡,我现在正在码字,小可爱们明天过来看更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