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陷空岛五鼠的名号在江湖上不算小,曾一度与南侠展昭齐名,而这个中缘由却有些来历。
当年展昭因感念包拯是个难得一见的清官,主动投身于开封府,后来御前见驾,皇帝见展昭身姿灵动,轻功了得,随口说了句“奇哉,奇哉,这哪里是个人,分明就是朕的御猫嘛!”
谁知展昭在高处已听见皇帝的话,便在房上受恩,接了这“御猫”的称号。
从此南侠展昭“御猫”的名号不胫而走,皇上封展昭为四品御前带刀护卫,依旧在开封府任职,从此展昭的身份从江湖游侠一下变成开封府官差。
而陷空岛五鼠却因为“御猫”这一称号与素未谋面的展昭结下了梁子,认为他们自称是“五鼠”,而展昭却得了个“御猫”的称号,这分明就故意针对他们陷空岛五鼠。
江湖上丁氏双侠曾经评价白玉堂:陷空岛惟有五爷,少年华美,气宇不凡,为人阴险狠毒,却好行侠作义,就是行事太刻薄些。
白玉堂最讲江湖义气,但却又傲气冲天,目空四海,当即大闹东京开封府,甚至还在深宫内苑留书言及要与展昭比试分个高下。
深宫禁地,白玉堂不止擅闯更是挑衅天家威严,按照律法合该满门抄斩。
好在当今官家仁慈,加之有包拯同展昭替这胆大包天的白玉堂求情,白玉堂才没有被治罪,而白玉堂同展昭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勉勉强强称得上一声“知己”。
……
……
白玉堂抱着胳膊瞧展昭:“为了替你们开封办这案子,五爷可是许久没吃一顿像样的饭菜了,等回了东京,膳食楼的鲤鱼,爷要三条。”
展昭顿首道:“此番多谢五爷出手襄助,中牟县三月来已经有七名妇人惨遭毒手,幕后之人穷凶极恶,眼下要紧的便是把真凶缉拿归案,还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他面色带着些许悲悯,似乎对于那些逝去的生命格外惋惜。
这案子原本不该归开封府管,奈何中牟县查了三月也没有查到真凶,有一苦主千里迢迢去了东京,击了开封府门前的鸣冤鼓,他们这才得知此地居然有重案发生。
“半年死了七个人,想来这中牟县的县太爷定然是个不作为的废物,要那一对招子也是留着没用,倒不如叫五爷送他一对飞蝗石,卸了他的招子。”
白玉堂嗤笑一声:“都道县太爷是父母官,出了这么大的案子还敢谎报,当真是该死!”
他言语间透露出几分狠辣来,展昭忍不住叹口气。
白玉堂行事太过随心所欲,他说要拆了那县太爷的眼珠,就绝不会拖到第二日。
展昭想了想道:“白兄弟,我们是悄悄来查探,你若是打草惊蛇放跑了真凶,又怎么替那些苦主做主?况且此案蹊跷得很,里面又有江湖人的手笔,中牟县不过是寻常县衙,失职之责自会有包大人问责,你我只管打探消息便好。”
白玉堂本就是个傲娇的性子,听展昭一口一个“白五爷”,心下满意了许多:“昨日你去那茶舍问话,可有问到什么线索?”
展昭如实相告,白玉堂眼珠转了转道:“展猫,不如你我比试比试,瞧瞧谁能先寻到这背后作怪之人——”
话音未落,他整个人已经如一道离弦之箭飞了出去,脚尖在水面点出几个极清极漂亮的水花,惹得桥上岸边周围看热闹的人高声喝彩。
展昭却是无奈摇头,背着手沉思这几日查到的一些消息,不由得皱起眉。
半年之内,一连七起命案,死的都是身怀六甲的孕妇,这着实有些古怪。
那些孕妇有的是富贵人家的夫人,有的是穷苦百姓家的娘子,但都被凶手十分残忍地杀害,甚至——
活取腹中胎儿。
这样残忍血腥的杀人方式简直是闻所未闻,也难怪包大人震怒,这等惨绝人寰的案子若是不及时寻到真凶,只怕又会有下一个死者。
展昭表情有些肃穆,想着那些苦主家眷的哭啕声,心中忍不住升起一股怒意。
他自幼好打抱不平,自入江湖闯出些名声也是因为他济贫除恶,后来入了开封府给随侍包大人左右,看遍世间丑恶,更加坚定要铲除恶人的决心。
这次也不例外。
……
……
难得南歌今日心情好亲自下厨,张小蛇特地去湖里捞了两条再肥嫩不过的鲤鱼来,鲜活的鲤鱼尾巴尖还带一点红,击水能带起一片水花,有力的很。
把鲤鱼挑出来,去鳞剖开,层层叠叠的鱼鳞宛若雪花落下,等南歌收刀将鱼下锅,那鱼嘴甚至还微微翕张着。
“好精彩的刀工!”
有陌生男声响起,南歌提着刀转身,瞧见厨房窗户上蹲了一个白袍青年,生的十分俊美,还带着些许少年气,盯着她锅里的鱼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倒也不惹人讨厌。
“过了一斤的才是鲤鱼,这吃鱼不单要吃活的,还要尾巴像那胭脂瓣儿相似,那才是新鲜的,你这里有什么酒?我要喝陈年女贞陈绍,不惧要花银子,你尽管做了来。”
白玉堂用下巴点了点锅里的鱼:“前面都说你家这里点心果子做得,给些银子也能烧菜,你就是孙三娘?”
南歌一听便知道他是走错了院子,孙三娘家在赵盼儿家左边,她家则是在右边,想来是指路的人指了他去孙三娘家买饭,他却误打误撞来了这里。
她刚想解释对方认错人了,就听那青年又道:“这位娘子快些做得,我与那展猫儿打了赌,吃饱喝足还要去捉拿犯人。”
南歌动作慢了下来,手里的锅铲给那条鲤鱼完整的翻个面,笑吟吟道:
“好嘞客官,您院里先坐。”
白玉堂忽然顿生寒意,却寻不到来源,只捂着肚子自顾自去了院里石桌上坐,边走还叮嘱南歌道:
“配菜要’尖上尖’——就是那青笋尖儿上头的尖儿,总要嫩切成条儿,要吃那么咯吱咯吱的才好。”
南歌:……
没想到这人看着年纪轻轻的,却是个老饕啊。
张小蛇正在院子里玩,白玉堂过去一瞧,发现这孩童手里提着一条竹叶青把玩,大惊失色之下用腰间佩剑挑了那小蛇丢出去几丈远,末了拍拍张小蛇的肩膀道:
“这蛇有毒,你个小娃娃不知轻重,若是咬你一口——不必多谢,吃了你家的饭,不过顺手救你。”
张小蛇用看智障的眼神盯着白玉堂看了好一会儿,才闷不吭声地进了厨房:
“阿姐,外头有个傻子。”
南歌:……
不,原谅他吧,他可能只是有点路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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