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入了青州,他们便换了水路而行,路上倒也有几波不痛不痒的追击,几乎都被伏将红甲人撕成了碎片,徐凤年倒也有机会替他手里的刀开了刃,见了血。
赵楷:……
太憋屈了。
他是来杀徐凤年的,才不是给他做保镖的。
他的刀还是楚狂奴教他的那四刀,没有任何招式,只是慢慢的想李淳罡就看出了点不一样的东西。
徐凤年站在船头练刀,偶尔带起几分浪,他忍不住面露喜色,但手上的动作没停。
李淳罡脱了鞋在一边抖腿,看着看着忍不住指点了几句:
“徐家小子,你这刀法看着怎么有点武当剑法的味道——”
徐凤年擦了擦汗回道:“我在武当山上看了许多书,悟出些东西,我觉得刀剑之中有共通的地方,如此一想有些练不通的地方便茅塞顿开。”
李淳罡看一眼船舱里那口红木箱子,骂一句道:“你小子运道倒是真好,武当心法历来不传外人——这才多久,你果然还是适合练刀,竟然这么快就悟了出来。”
“还好小子没有练剑,不然那天见到前辈那惊天一剑,只怕以后提剑的勇气也没了。”
徐凤年手中大刀一丝不苟地劈下去,神情认真,就连李淳罡也不得不承认,徐家这小子是有毅力在身上的,练刀不过数月,虎口磨破多少回,如今已经有薄薄一层老茧,瞧着是真心学刀的。
“你真打算听你爹的话去武帝城见王仙芝?”
李淳罡抖了抖腿懒洋洋道:“我先提前说好,我可是不会出手的,你若是死在武帝城,你爹也没办法唯我是问。”
徐凤年继续练刀,丝毫不被他的情绪所影响:
“这是自然,老黄当年丢在武帝城的剑要拿回来,我还要去问一问王仙芝当年我娘亲重伤的真相,又怎么会叫前辈出手?”
李淳罡咕哝了一声什么徐凤年没听清楚,但他复又低头盯着那水面看了一会儿,感叹一句:
“这韩貂寺当真厉害……伏将红甲人竟然能在江中行走而丝毫不乱……嗯?”
他忽然瞪大了眼睛,趴在水面上皱着眉头仔仔细细分辨了一会儿,才一拍大腿道:
“如何只剩下三具甲人了?!”
……
……
赵楷也想知道。
他面色古怪地盯着自己手掌中的红丝,那些诡异至极的红丝竟然像是有意识一样在手掌中萦绕,像是极细的红线虫,但在他的感知里,四副红甲人竟然只剩下三具还在跟着他身下的大船了?!
要知道太师父将红甲传给他防身的时候便明说了,这些甲人以前都是金刚体魄,天象之境的宗师,被他剥皮灌入红甲之中,天下少有人匹敌,那一日也是剑神出手才碎裂了一具“水甲人”,为何又悄无声息地丟了一具威力最大的“金甲人”?!
想到这里,赵楷整个人浑身都湿透了,他第一时间怀疑是李淳罡再度出手,但纵使是李淳罡,击碎甲人也应当是有动静的。
是那个沈南歌?
不,他一直盯着她,难道说她的武功尚在剑神之上?
还是那个洪洗象?可是此人根本不通武功,从没出过那口红箱子。
还是那个痴痴傻傻的徐龙象?他天生神力,绑走一具甲人也不是没有可能,但他还是个孩子,如何匹敌堪称他最强底牌的“金甲人”?!
难道是那位隐藏在幕后保护徐凤年的神秘剑道高手?!
赵楷又惊又惧,晚上都不敢闭眼,生怕剩下的甲人不知什么也悄无声息地没了。
但换船而行的第三日,又有一具甲人消失了,没有任何预兆,当时所有人都在甲板上烧鱼吃,洪洗象在箱子里念书,南歌跟黄蛮儿坐在水边戏水,徐凤年在练刀,李淳罡闭着眼睛打呼噜,场面格外和谐。
然而赵楷却只觉得森森寒气从脚底板往身上冒。
又有一具甲人不见了?!
这已经不是人力能做到的了!
到底是谁杀了他的甲人!
竟然一点响动都没有!
感受着剩余两具甲人的气息,赵楷咬紧牙缩在船舱角落里,只觉得骨头里都在冒寒气。
“咦?嘶——”
李淳罡从甲板上蹦了起来,整个人几乎半个身子都探出在船外头去看水底,只依稀看见两具红甲人跟行尸一样缓慢地在水底行走,顿时也拧着眉奇怪。
怎么又少了一个?
山江大川,鬼怪之流的志怪总是最多的,但他却从没见过这么诡异的事情。
他不自觉就看向南歌,发现她正泼了水去洒黄蛮儿,神色如常,看到他瞧过去,回了一个疑惑的眼神。
不是她?
那还能是谁?
谁还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偷走这么大的东西不露痕迹?
李淳罡也茫然了。
……
……
徐凤年练完刀,发现南歌心情很好,忍不住道:
“难不成今日捡钱了?如何笑得这么高兴。”
南歌“嘿嘿”一笑,用手拨了拨江面,笑眯眯道:“没有,只不过偶尔做点坏事还觉得挺好玩的。”
她灵魂深处烙印水神神格,水面之上便是她的“地盘”,偷两具甲人算不得什么本领。
青州是靖安王的地盘,靖安王怎么可能放过徐凤年,自然是派了水师前来追杀的,只不过江面茫茫,根本寻不到任何徐凤年等人的踪迹。
这件事后来还一度被奉为“诡谈”。
南歌漫不经心地甩了甩手上的水珠,盘算着估计再有个六七天就能到泱州境内了,到时候把“快递”送给徐脂虎,就找地方给徐小凤打一把趁手的刀。
三具甲人,应该够了吧。
……
……
船平平安安行出青州地界,顺利的就连徐凤年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思考再三,决定放了赵楷。
一是因为赵楷必然与韩貂寺有关,他又姓赵,身份呼之欲出,若是杀了他,只怕会给离阳皇室光明正大问责北凉的机会,如今徐骁上京请旨,他们自然不能给徐骁惹麻烦。
二则是迟迟不见徐渭熊的回复,他们有些担心是不是徐渭熊在上阴学宫出了什么事,此时杀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赵楷几乎是逃一样地下了船,水中先后蹿出两道略显笨拙的黑影跟上——正是他唯二的两具红甲人。
南歌没有全偷走,就是想看看韩貂寺的反应,想看看当年的事,跟那位十万宦官首领有没有半分干系。
丢了三具红甲人,想必神仙也会动怒的吧?
就是不知道韩貂寺什么时候会来。
南歌愉快地想着。
……
……
三日后,船行过青州,泱州交界,再行一段,便到了泱州阳城。
一行人在城中茶馆稍作歇息,还没来得及去湖亭郡卢家寻徐脂虎,就听到隔壁桌子上有举子模样的文人大声道:
“我呸!那徐脂虎浪荡名声在外,不知道与多少人有了首尾,多少人是她的裙下之臣,若不是有个好家世,只怕早就被浸了猪笼!”
“嘘!小些声!那徐脂虎再怎么不济,也是北凉王府的大郡主,你就不怕——”
“徐脂虎与他人私通,早就是人尽皆知了,她做得我却说不得?!北凉王府?就算是那人屠来了——”
这书生话音还没落,一柄大刀直挺挺插入桌面,一张红木桌子应声而碎,再抬头,瞧见一俊美青年目光沉沉,身侧有青衣绝色眼里带着冷笑:
“人屠没来,但一双儿女来了,不若你再说说,好叫我们多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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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我回来了!!最近真的好忙,我尽量快点写完这个副本,换换心情!
作者明天高考,我也好紧张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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