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钓鱼本来就是一件消遣时间的事,尤其南歌跟徐凤年,两人人刚刚把话说开,彼此对视都忍不住带着些笑,说起共同游历的大半年,只觉得好笑。
“……我记得第二次见面你被人家老农的大黄狗追着撵,最后逼不得已上了树,当时我还在想,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倒霉的人。”
南歌想起来那次见面,徐凤年跟她一起坐在树下吃西瓜,明明过去快一年多了,那场景却还历历在目。
“要不是老黄不讲义气先跑了,我能上树吗?”
徐凤年甩了甩手里的鱼竿:“当时我在树上就想,等我回北凉,一定要吃一顿狗肉火锅,结果就看一头小青驴带着个顶好看的姑娘来救我了。”
一边老黄接话道:“少爷你还为这事追人家大黄狗追出去二里地,最后人跟狗都累趴下了,南丫头用驴把你俩拉回来的。”
徐凤年恼羞成怒:“老!黄!这件事就别提了——咱不是说好对外宣称那狗让我跑死了吗?!”
南歌捧着肚子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跑死狗也没什么好炫耀的哈哈哈哈徐小凤——”
徐凤年败下阵来,只能站起来提鱼竿,钓上来一条黑背大鲤鱼,勉强挽回了一点面子:
“老黄!烤鱼!撒点盐就成,香!”
老黄乐呵呵拎着鱼去一边杀鱼了,南歌则是站在湖边看自己的鱼竿,自从刚刚钓上一尾大鱼之后就再也没鱼上钩,这让她有点奇怪。
把鱼线扯上来一看,鱼钩上空荡荡的。
“你家这鱼还怕生啊?”
南歌拎着鱼钩转头问徐凤年,却发现他那边一条接一条的上鱼,顿时好胜心就上来了:
“不成,我得换个饵料,说不定是饵料不行。”
南歌冲旁边伺候着的下人讨要了一点面团,沾了点酒液做新鱼饵,想着这下总没问题了吧?
结果一抬鱼竿,忽然还是什么都没有,这回连鱼饵都没了。
她这副纠结的小表情看得徐凤年直乐,走过来要手把手教她,结果南歌大手一挥,眼里燃起熊熊斗志:
“不行!我再试试!我就不信钓不上来!”
徐凤年咳嗽一声,拉拉小手的小心思显然落空,但瞧着南歌不服输的劲头,他还是十分贴心地不去打扰,转身去看老黄的鱼烤得怎么样了。
结果他一转头回来,就看几个下人着急地围在岸边,南歌的鱼竿放在案上,她人却不见了。
南宫仆射果然抱着刀出来了,正站在岸边往水底下看。
徐凤年看看深不见底的湖水,心里有个不好的猜测,望望那几个下人,问南宫仆射道:“她不会下水了吧?”
南宫仆射“嗯”了一声:“她下去有一会儿了,她说不惯着这湖里的鱼,打一条上来煲汤喝。”
有仇当场就报,是南歌的性格。
徐凤年内心毫无波澜。
一边的仆役哭丧着一张脸道:“沈姑娘刚刚直接就跳下去了——少爷,已经有人去喊丫鬟婆子了。”
未来世子妃跳湖了,谁敢救?
徐凤年捂着脸半晌没说话,无力道:“没事,这丫头水性好着呢,不用叫人来救。”
三个人在外游历的时候曾经遇到过一处瀑布,南歌胆子大到敢从瀑布上往下跳,还能在水里憋一柱香的气,当时可把徐凤年吓得够呛。
几个下人犹豫一下,但还是听了徐凤年的话散开,还没走两步,就又被叫住了。
徐凤年扶着额头道:“你去把红薯叫过来,让她准备好女子衣物,再带一条毯子来。”
……
……
南歌刚下水就察觉到这湖底有些不对劲,太干净了。
不经常流动的湖水湖底一般都十分混浊,水草丛生,但她眼前却是干干净净,像是有人定期清理,而湖中的鱼也不像是自然生长,更像是被投放进来的。
她顺着自己鱼钩下落的地方游去,果然看到那个鱼钩,上面沾了酒液的鱼饵还在。
在水里,什么东西都避不开她的感知。
南歌慢慢游过去,发现湖底若有若无漂浮着一团黑色的“水草”,仔细一看却有些惊悚,那不是什么水草,那是人的头发!
那人紧闭双目,脸上须发丛生,看不清楚真实样貌,身上的衣服几乎盖不住身体,四肢被四根沉重的寒铁链牢牢束缚,也让他看起来像是“漂浮”在水中一般。
湖底中锁着一个人!
南歌只觉得有些骇然,什么人竟然能在湖底生活?
那个怪人似乎发现了她,但只是慢吞吞地抬了抬头,动作很慢,视线落在她的鱼饵上面,口中忽然喷射出一道水流,把那块沾了鱼饵的面团“吸”了过来!!
他似乎在品味酒液的味道,呆板的脸上出现一丝表情,对着南歌指了指上面,又指了指自己。
这什么意思?
南歌不明白,对方似乎有些烦躁,甩了甩手上的链子,忽然打出一掌,打晕了从他旁边游过去的一条鱼。
那条鱼顺着水流飘到南歌身边,那个怪人满意地点点头,又冲着她比比划划。
【你要跟我用鱼换酒喝?】
南歌跟怪人比划了半天,双方勉强达成“共识”,她这才拎着这条鱼往上头游,快露出水面的时候南歌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那怪人一直盯着她,竟然有几分可怜。
……
……
“哗啦啦——”
南歌从水里爬上来,刚一冒头就被一张大毯子盖住了,扯下来一看,徐凤年正蹲在岸边看她,瞧见她上来了才松一口气,甚至有心情开玩笑:
“我还以为你顺着这湖水去东海了,怎么,没跟武帝城的王仙芝打个招呼?”
南歌把手里那条鱼扔了上来,倒了倒耳朵里的水:“王仙芝没看到,倒是瞧见湖底锁了人,我说徐小凤,你家这排场够大,钓鱼还有专门给你鱼钩上挂鱼??”
徐凤年刚开始没反应过来,后来听明白她的意思,微微有些惊愕:“你看到湖底老魁了?”
南歌点点头:“见到了,我答应用酒跟他换鱼,喏,就是这一条。”
徐凤年点点头:“我没想到你游得那么深,湖底确实有这么一个人,不过不是给我挂鱼的,我小时候这人就一直在湖里了,这么多年全靠鱼鳃里的气跟吃生鱼活着,我叫他湖底老魁。”
南歌擦了擦脸上的水认真问道:“请问他是犯了天条吗?”
关水下就算了,还用铁链子绑着,每天只能吃鱼肉。
徐凤年想了想,确实没听他爹提起过:“我年幼时游湖抽筋,是湖底老魁救了我,从那以后我也经常叫人送些鸡鸭鱼肉什么的下去,只是不知晓这人到底是什么身份来历——我爹不杀这个人只是把他锁着,想来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
南歌眼神微妙。
不是大奸大恶之徒?那你爹干嘛把人家锁在湖底下?这没点私仇你看我信吗?
“湖底有人?”
一边的南宫仆射走过来,看了看那条鱼身上的伤痕,皱了皱眉,忽然毫不犹豫地也跳下去了。
南歌:“……”
徐凤年:“……”
半晌南歌才犹豫一下问徐凤年:“她是也不打算惯着下面的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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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这里是深夜忽然加更的蠢作者,抱歉哈!感觉进度太慢加一更!
作者谢谢为本书点亮了会员的小可爱们呀!
作者谢谢大家的打赏,嗯,白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