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0章 且试天下 9

第九章

　　第二日出发之时，丰兰息还特地向南歌道谢：

　　“昨夜息尝了公主叫人送来的美味，多谢。”

　　他尝出昨夜的鸡汤里除了有能驱寒的姜片以外，还有些性温和的滋补之物，便知道是南歌有心替他着想，故而道谢也是真心实意的。

　　南歌把玩着手里的机关盒子，冲他粲然一笑：

　　“兰息殿下喜欢就好，我还因此得了一件玩具，看来以后要多多投喂你些美味，说不定丰苌殿下便会送来更多新奇的小玩具。”

　　丰兰息拢了拢手里的暖手炉：“既然已经熟络，那便不必殿下来殿下去，与我大哥一样唤我兰息便好。”

　　南歌微微一愣，便也爽快道：“吾名皇歌，你也不必再青鸾公主青鸾公主的叫哥不停了，叫我名字便好。”

　　似乎是听到南歌的名字里带有一个“歌”字，丰兰息顿了顿：“可是倚歌笑东风的……歌吗？”

　　南歌知道丰兰息是想起了他那位红颜薄命的生母倚歌公主，大大方方承认道：

　　“算是吧，我出生时父王希望我能如倚歌公主般贤良淑德，闻名天下，故而给我起了这个名字，算起来我们的车队遇上你们也是一种冥冥之中的缘分。”

　　丰兰息目光软了软，叹口气呢喃道：“……或许吧。”

　　似乎是南歌的名字一下拉进了两个人的距离，丰兰息也没有两个人刚见面时候那般拘束，甚至还会主动替她讲解机关盒子的玩法。

　　“此物在雍州境内都是父母兄长请人造了送给家中幼子玩耍的，用的都是机关，得用巧劲打开－－”

　　丰兰息的话音未落，就听“咔擦”一声，南歌面前的机关盒子便打开了，露出里头精巧别致的小木马跟小木人来。

　　丰兰息微微有些诧异，此物虽然只是做给孩童玩耍的，但没有玩过的人只能干瞪眼，饶是他曾经第一次接触，也足足花了两个时辰才解开。

　　“这盒子的原理好生有趣，盒心中空，说不定能藏一些小玩意。”

　　南歌了然，这盒子的原理跟鲁班锁差不多，只要找到规律便能极轻易打开。

　　她看见丰兰息面露惊叹之色，慢吞吞眨了眨眼：

　　“兰息为何如此看我？”

　　丰兰息摇摇头笑着道：“只是惊叹于皇歌公主的聪慧，此物内有乾坤，你竟然只用了短短十息便能打开。”

　　南歌捡起一只精致的小木马在手心里把玩：“兰息何必妄自菲薄，你过目不忘，出口成章，这些于你不过是小道罢了。”

　　丰兰息轻轻咳了咳，垂下眼并未说什么，目光平静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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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雍州车队同行的第三日，他们已经到了国都郊外，就连一直神经紧绷的丰苌都松了一口气。

　　“入城之后我等便要分道扬镳了吗，这几日多谢皇世子与公主，日后在京都若是遇上什么麻烦事，尽可来找我们兄弟二人，能帮的我们一定会帮。”

　　丰苌冲一旁的皇朝道。

　　皇朝策马而行，此时却来不及回答丰苌的话，皱着眉看向道路两旁：

　　“此地临近国都城，如何会有这般多的流民？”

　　南歌听到声音掀开马车车帘，果然看见官道两旁跪着不少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流民。

　　或许说是难民更符合一些，这些人大都拖家带口，身上背着破破烂烂的布包，赤着脚光膊而行，口唇干裂，双目无神。

　　－－他们原本有意向车队讨要食物，但又被队伍之中身着铠甲的兵士以及王旗吓了回去。

　　“燕将军，还要劳烦你去问问那些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南歌皱了皱眉吩咐跟在马车旁的燕瀛洲 ，燕瀛洲立刻下马，不多时便回来禀报：

　　“启禀公主，这些人都是从虎踞关洮南而来的难民，被京都守卫驱赶至此。”

　　燕瀛洲垂着头，瞧着那些难民眼中闪过一丝悲痛。

　　“虎踞关的难民？听闻商州与北州因争夺虎踞关开战，看来消息不假。”

　　丰兰息望了一眼道路两边的难民，不由轻叹一句：“百姓遭逢战乱流离失所，远离故土，可百姓又何其无辜？”

　　南歌想了想，冲燕瀛洲低声说了几句，燕瀛洲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几分惊讶，冲南歌抱了抱拳又纵马而去。

　　丰兰息有些好奇南歌对燕瀛洲说了什么，能让这位冷面烈风将军这么大反应。

　　他斟酌了一二猜测道：“莫非你是叫燕将军赠予那些流民食物？亦或者是赠予财物于他们？”

　　南歌放下车帘，深色神色十分冷静：

　　“这里距王都还有半日路程，路边流民众多，大张旗鼓地发放粮食只会引来流民暴动，赠予钱财更是不可能，他们现如今缺的不是钱财，而是一条活命的路。”

　　丰兰息顿首，显然没想到南歌一个闺阁女子竟然能如此冷静，便好奇道：“哦？可否告知息皇歌给了他们什么活路？”

　　南歌点了点手中的茶杯，慢慢喝一口茶：

　　“我叫燕将军去寻流民之首，告诉他们一路向南而行，冀州会接纳他们，一路上有山有水，入山有野菜，下河能捞鱼，也能勉强支撑到冀州地界——那里是我的封地，会有人让他们入城，不再受战乱之苦。不知这算不算得上一条活命之路？”

　　丰兰息目露赞赏：“确实是一条活命之路——只是万一游的有人不愿忍受长途跋涉之苦，你又该如何？”

　　南歌思索一番道：“那便与我无关了，自助者天助，若是他们自己都放弃了活命的法子，我也无可奈何，虚伪的善心却救不了任何人，不是吗？”

　　丰兰息叹息一声：“息不过是在想，皇世子说的果然不错，今年的六国诗会上，皇歌必定能名扬天下。”

　　南歌不置可否的笑笑，没有告诉丰兰息她便是冲着“名扬天下”这四个字来的。

　　丰兰息心思流转，面上没有展露分毫，马车车厢里再次陷入了安静。

　　丰兰息望一眼捧着书翻看的南歌，垂了垂眼。

　　六国世子王女入京，京都势必要卷起一场风暴，这既是机缘，也是一场试炼。

　　只是不知皇家兄妹又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又是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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