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宁清被南歌噼里啪啦一顿骂,直接从半入魔一下咕涌到彻底入魔了,他手上戴着的银白色戒指法器闪烁起来,越来越多的黑雾弥漫起来,汝钧见状立刻身形一变,再现身已经是把宁清身畔的顺德带离了黑雾的范围。
“宁清入魔了?怎么会这么快?就算是心魔爆发也绝不该如此啊!!”
飞廉神君愕然道,低呼一声:
“天君小心!这黑雾来得蹊跷!”
南歌就看被汝钧拦在怀里的顺德笑得格外……疯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几乎是毫不顾形象的捧腹大笑起来,快要笑出眼泪,用手指点着宁清道:
“师父啊师父,你怎么了?您不是从小就教导汝菱,遇事不可动摇心中根本——汝菱不过是多演了演那宁悉语,你便叫那戒中朱厌恶魂趁虚而入,真是没用啊……”
这话信息量极大。
合虚神君面色凝重:“凶兽朱厌的恶魂?!难道当年先天君只是封印了此兽的肉身不成?!不好!朱厌乃是依靠人心恶念滋生出来的凶兽,此刻它与宁清合而为一,只怕——”
汝钧转头看向宁清,他几乎快要被黑雾吞噬,有一只黑色的兽头隐隐浮动在他身后。
【桀桀桀桀!宁清,你还在犹豫什么?吞了这小天君的神力,你便能扭转乾坤,助我重铸肉身,到时候你便能得偿所愿!】
那黑色兽头不怀好意地在空中虚浮一圈,化作无数低喃诱惑着宁清,几位神君听到此都明白了宁清的打算。
——他一开始就没打算反抗,根本就是要诱汝钧至此,吞噬天君神力助这朱厌复活!
当真是应了那一句他要为天下办丧,这天下众生在他眼里半分价值都没有,恍若草芥!
“我自有我的打算,这天下可以乱,但小天君不能死。”
宁清居然强行控制住了那道恶念,神色淡淡:“我答应助你复活,但前提是你要替本尊复活师父,汝钧诞生于菩提树之中,若被吞噬,只会叫你魂飞魄散——换一个如何?司水之神倒也不错,剩下几个也能补一补噬灵阵流失的灵力。”
他的口吻简直就像是在菜市场上挑选菜品,南歌意识到或许宁清早就疯了,在他眼里,所有人都不过是复活宁悉语的祭品而已。
“……要不你先把那个故事讲完?万花谷对宁悉语的记载也不过寥寥几笔,我有些好奇她是什么样子的人。”
南歌摸摸下巴,想看看宁清疯到什么程度。
谁也没想到宁清竟然真的放下了准备施术的手,慢慢讲了起来。
那本游记上记载的只是宁悉语一生的其中一段时光。
宁悉语其人,本是万花谷其中一代女谷主,她天性善良,不提倡激进暴虐的驭兽手段,故而与万花谷中林氏一族结下了梁子,却没想到埋下祸根。
青羽鸾鸟出世之后,世间都传闻其乃是嗜血的大妖魔,但没想到的是,宁清的大徒弟不顾“地仙与御灵师不得相恋”的铁律,与青羽鸾鸟相恋。
彼时宁悉语出面维护弟子,却被林氏一族扣上“别有用心,勾结妖魔”的帽子,林氏一族更是趁机夺权,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他们伙同万花谷长老废除宁悉语半生灵力,并将她跟宁清赶出万花谷。
却不想宁悉语在带着宁清继续除灵的途中,遇上从前作恶逃窜的恶灵凶兽,宁悉语修为被废,不敌凶灵,便向万花谷发信求救。
可她最后还是没有等到万花谷的救援便被万灵噬心而亡。
“宁若初与那青羽鸾鸟青姬相恋,连累了师父,害师父丢了性命,他们竟然还想着能够长相厮守?我便杀了宁若初,以十方阵封印青羽鸾鸟千年。”
宁清平静地像在说别人的故事:
“林氏一族背叛师父,我便让他们子嗣断绝,万花谷废了师父的修为,我便用寒霜控制他们叫他们生不如死,这天下负了师父,那本尊便给这苍生办丧,替她一人殉葬。”
原来这才是当年真相。
顺德忽得推开汝钧的手,跌跌撞撞往宁清身边跑了几步,却因为身上长裙被绊倒,几乎是跌坐在宁清脚边:
“师父,那汝菱呢?在你眼里,汝菱也是能够随时被牺牲掉的吗?!”
宁清垂下眼,轻轻抚了抚顺德的脸,无比爱怜道:
“你的脸跟她的真的很像,我不会杀你,更不会毁去这世上跟她有关之物——唔!!!”
他发出一声闷哼,条件反射推开了顺德,南歌这才看到他胸口处插着一根金簪,无数黑气顺着金簪冲上天际。
“你毁了本宫!宁清!你毁了本宫的一切!怎么敢?!你怎么敢!!”
顺德彻底痛哭出声,望着宁清的眼里说不清是爱多一些还是恨多一些:
“你凭什么把这一切都推到那宁悉语身上?!就凭你那该死的深情?你分明就是自私!若本宫是宁悉语,绝不原谅你,绝不!!”
相似的面孔,不一样的神情,顺德悲愤的诅咒让宁清顿住了身子,那戒指中的朱厌恶魂趁虚而入,张开血盆大口便要冲向汝钧!
“保护天君!!”
“天君小心!!”
“小心!”
汝钧被几位神官护在身后,却不想那恶魂根本就是虚晃一招,转头狠狠咬向站在一旁的南歌!!
“滚开!!”
汹涌澎湃的水汽弥漫开来,一道厉喝响起,空中无数银白色的水珠滚落,一阵带着海洋的气息怀抱抱住了南歌。
“长意!”
南歌反手抱住来人,眼里满是欣喜。
一身蓝色深袍的鲛人挡在了她的面前,海水做成的屏障拦住了凶兽恶魂的一击。
然而鲛人并没有施舍给对方一个眼神,只是将头埋在她肩颈处深深吸了一口,有些眷恋道:
“南歌,我好想你。”
张着大嘴喝了一嘴水跟狗粮的朱厌残魂:有被冒犯,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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