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从那天以后，顺德就学的乖了许多，就算有外人在的时候也不会拼命大喊刺激南歌的耳膜。
因为她一旦开始无理取闹，张小蛇就会兴奋地拍着尾巴尖过来找她“玩”。
嗯，准确的说，是把她团成球再玩。
南歌也找到了一点敲门，顺德是完完全全的吃硬不吃软，你对她越温柔她就越容易蹬鼻子上脸，反而要对她凶一点，她才愿意乖乖听话。
不出几日，昔日的顺德仙姬就彻底屈服于南歌的“淫威”之下，委委屈屈地给南歌当起了“侍女”，整日里不止要念书给南歌听，还要被迫跟张小蛇“愉快玩耍”。
但南歌清楚，顺德这样乖巧不过是假象，等宁清回来之后她又会原形毕露，变回那个不可一世的顺德仙姬汝菱。
又过了一日，忽然有仙师府弟子回禀，说大仙师宁清平叛归来，马上就要到府中了。
按道理来说，师父归来，顺德这个做弟子的是要去迎一迎，但南歌早就看穿宁清的意图，哪里会愿意去？
“……气始而生化，气散而有形，气布而蓄育，气终而象变……”
“……有至人者，淳德全道，和于阴阳，调于四时，去世离俗，
积精全神，游行天地之间，视听八达之外……其次有圣人者，处天地之和，从八风之理，适嗜欲于世俗之间，无恚嗔之心，行不欲离于世……”
宁清弟子姬成羽，也就是顺德名义上的师兄过来通知时，南歌正躺在花园里，她叫人搬了一张贵妃塌过来，一边赏花一边听顺德念书，时不时撸一把手腕上的青蛇，好不自在。
“……师父回来了？那自然是好的，只是本宫近日身子乏的厉害，想来是前几日练功出了岔子，无法起身迎接师父，只能请师兄代劳了。”
南歌打个哈欠，旁人看不见也听不见顺德，所以在姬成羽跟仙师府弟子眼里，这位顺德仙姬宁愿躺在榻上偷懒小憩，也不愿出去迎接宁清。
“师妹，你怎能？师父平日里最疼你不过，眼下他从东方火玉岛平叛归来，我等做弟子的自然是要服侍左右，换作以前，你定然是第一个跑去迎接师父的！”
姬成羽显然属于被宁清那幅道貌岸然的表象蒙蔽的最深的一批，为了宁清竟然有勇气跟顺德叫板，南歌也没说什么，只是随手一点，石桌上的经书翻了一页，她以眼神示意顺德继续，口中懒懒道：
“师兄是听不懂本宫的话么？说不去就不去，本宫乃是天宫公主，又是天君胞姐，大仙师虽然做了本宫师父，可毕竟君臣有别，你们去迎师父便好。”
她一搬出仙姬的身份，姬成羽也不敢跟她再辩了，只是愤愤甩袖离去，一旁的仙侍彼此交换了眼神，只道是仙姬脾气越发见长了。
真正的顺德心里苦啊。
她既厌恶死了南歌用她的身份“作威作福”，又恨南歌说出这样的话来叫旁人误会，干脆抗议一般缩在凉亭一角，说什么也不愿继续帮南歌读书。
“你记不记得我们好像打了个赌？赌宁清能不能发现我的不妥？若是这次你赌输了，你日后替我念书便多加一个时辰。”
南歌拢了拢袖子，缠在她手臂上的张小蛇动了动，游到她手腕处首尾相接，不知情的人瞧了只会以为是只精致的翠玉镯子。
“……若是你输了，你当真愿意把身体还给本宫？”
顺德眼中闪过一丝兴奋，南歌有些奇怪地看她一眼：
“想什么好事呢？当然是还给你一天。”
一天？
一个时辰就足够了！
顺德冷笑一声，以师父的修为，驱散一个不知来历的小妖还不是绰绰有余！到时候她一定要把这条该死的蛇炖成蛇羹，蛇皮拿去做地毯，让人日日践踏，永不超生！！
……
……
南歌曾在顺德仙姬的回忆里见过宁清，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顺德看宁清自带滤镜的原因，她记忆里的宁清强大而温柔，处处维护顺德，把顺德一颗心栓得牢牢的。
但南歌见到这位大名鼎鼎的仙师本尊之后，除了淡淡的厌恶并没有其他感觉。
宁清千岁有余，但因为灵力高深，他的外貌就宛如三十岁的凡人男子，眉尾伶凌厉似剑，金色的神纹涂于眉间，唇下蓄着两道胡子，除了皮肤瞧着还白一点以外，并没有太大的个人魅力。
他好像对南歌没有出门迎接他的事情毫不在意，反而望着南歌的脸微笑着开口了：
“汝菱可是生了师父的气，才不愿意去接师父的？”
他说话间的亲昵却让南歌很不适应，总觉得哪里奇怪，但为了不叫这家伙看出些什么，南歌学着往日顺德仙姬任性的口吻哼一声道：
“师父一去就是数日，半点音讯也无，我一个人在这仙师府过的好生无聊，师父要赔我！”
宁清眼里闪过一丝了然，再打量着南歌身上穿的素色长裙，面带赞许地点了点头：
“这条裙子很衬汝菱，听说为师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又耍小孩子脾气，烧了几条裙子？”
他才刚到仙师府就有人跟他告密，看来这仙师府是待不下去了。
南歌假笑道：“我才知道那些裙子竟然是从死鸟身上扒下来的羽毛制成的，师父——那多脏啊！汝菱可不愿意穿那样的裙子。”
宁清似乎很满意南歌这样任性妄为，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才淡淡道：
“那以后便叫司织星君按照汝菱的意思来制衣，只要是你想要的，师父都会给你。”
说到这里，他唇边勾起一抹极其微小的冷笑，除了南歌谁也没有发现。
“此次为师平叛东方火玉岛，途径东海，想起汝菱曾对为师言想豢养一条鲛人，便替你捉了来，就放在天师府花园里头好生养着，他身上有为师的符箓，倒也无法伤你，只是你日后可不许再胡闹了！”
他说话间透露出完全的掌控欲来，不由分说地便替“顺德”安排好了，言辞间似乎对“顺德”的行为颇为无奈，把一个疼爱弟子对弟子有求必应的好师尊演的淋漓尽致。
南歌心中冷笑一声，宁清明明就是个控制狂加霸道总裁深度患者，在这装什么好人，若不是他这样无底线“宠”着顺德，顺德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来自沈•现任家教•南歌对上一任家教宁清的不满。
……
……
宁清提起鲛人的时候南歌心里就是一个“咯噔”，等她迫不及待去瞧那条被宁清带回来的鲛人，看清楚那张有些熟悉的脸，她简直哭笑不得。
这条鲛人上辈子刨宁清祖坟了还是用鱼尾巴抽宁清的脸了？
前脚刚被万花谷的人放生，后脚就被宁清抓了回来，想来过不了几天，整个天界都会知道她顺德仙姬“出尔反尔又喜怒无常”了。
还有比这条胖头鱼更倒霉的人，不是，鱼吗？
隔着那只巨大的琉璃水缸，里头的男性鲛人缓缓睁开眼，正好对上一双清澈明朗的眼。
鱼缸里的长意先是一愣，而后冲南歌吐出一长串泡沫，甩动莲花般的长尾游到鱼缸的另一边去，脸上满是警惕。
南歌：……
他刚刚是不是在骂她来着？
“大兄弟，把你捞上来真不是我的意思，你信吗？”
南歌拍拍鱼缸诚恳道。
鱼缸角落里的长意又吐出一大串泡泡，透着蓝色的眼睛冷冷地扫过她。
你看他信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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