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南歌失踪第十五个小时。】
假贺虹再度离开一楼，不用猜南歌都知道她是去跟那位幕后老板进行“友好协商”了。
南歌并不担心自己假装海大妈的事情被戳穿，那个幕后老板既然对假贺虹动了杀心，又怎么会跟假贺虹说实话？
就连海大妈自己都不一定记得昨天“喝醉前”有没有跟老板通过电话，更何况在几个人眼里，她被困在这个足有三米的深坑里，四周都是光滑没有落脚点的水泥墙壁，她根本逃不出来。
老六下去十分钟才哆哆嗦嗦地上来，两条腿都在打摆子，身上的衣服沾了血，南歌还注意到他的外套不见了。
老六安静地坐在深坑边，听着篝火里干柴发出“哔啵哔啵”的脆响，整个人好像有些坐立不安，时不时偷看一眼楼梯口。
“海大妈没死？”
南歌冷不丁开口，吓了老六一跳，现在在他眼里，南歌已经是恶魔一样的存在了，他脸色一白，往后退了退，堵住了耳朵。
倒还有点小聪明。
南歌想了想，故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哎……你真可怜，马上死到临头了还不知道。”
又是这个语气！！刚刚她就是用这个语气哄着假贺虹用木仓打伤了海大妈的！！！
老六几乎要崩溃，又不敢惊动楼上的假贺虹，从地上捡了一根粗钢筋，喘着粗气看着南歌，像是要杀人：
“你，你就是个祸害，要不是你，海姐也不会——我现在杀了你，让你再胡说！！”
“我真的是胡说吗？你自己心里清楚，海大妈要没有做什么她跑什么？”
南歌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他：“刚刚假贺虹让你去杀了海大妈，你不但没有照做，还用自己的外套给她止血——你说要是贺虹知道了，你会怎么样？”
老六心中一跳，似乎挣扎了一会儿打算起身去楼下，这时候南歌又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他只觉得腿都软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
老六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低喝道，他实在是怕对方下一秒再叹一口气。
“我要给你出主意啊，你知道刚刚贺虹为什么没一枪结果了海大妈吗？”
南歌带着蛊惑的语气道：
“你想啊，海大妈毕竟是老板派过来监视她的，她杀了海大妈，无非就两种可能，一是她不怕老板，二是她找好了借口。”
老六听懂了后半句，手里的钢筋落在地上：“所以她刚刚故意没直接杀了海姐，而是让我去补一刀——她早就想好了？！”
南歌：……
不，也有可能是假贺虹枪法真的烂。
但她当然不会这么说。
“现在无非就两种结果，她留着我跟警察谈判，想法子做个污点证人，反正她手上的人命没你们多，海大妈也是你杀的；要么她明天杀了我，跟你们老板表衷心再回去做她的M姐，但你想想，海大妈这笔账要算到谁的头上？”
南歌一边说一边摇头：“你说你是不是死到临头了？”
老六这个人脾气急，又多疑暴躁，南歌便利用了他这一点。
“……那只能是我，不管是警察抓了我们，还是回去，在老板眼里，海姐都是我做掉的……”
老六喃喃自语，眼神发怔，显然想通了整个关节。
下一秒他忽然反应过来，瞧着南歌像是抓到了什么救命稻草，竟然开口让南歌帮他出主意：
“那你是不是有法子？！你爸是警察，要是我现在将功赎罪，是不是很能少判几年？你得给我作证，海姐不是我杀的，我还偷偷把电话塞给她，这算不算，这算不算那个什么救人，自首！这算的吧？！！”
他说话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
南歌听到老六的手机在海大妈手里，就知道这件事马上就会结束了。
海大妈可是比谁都想活，她现在暴露了老板对假贺虹动了杀心这件事，早就是一枚弃子，现在只有警察能救她，她一定会报警的。
“……那你只能先下手为强了，到时候抓住贺虹，无论是报警自首还是跟你们老板邀功，你都有活路，趁她还没发现，你还有下手的机会。”
南歌看老六还有些犹豫，便摊了摊手：“难道你还怕我跑了不成？这坑这么深，我怎么跑？反正路已经指给你了，做不做看你的了。”
老六想了很久，捡起地上的钢筋，目露凶光。
……
……
“喂？您好，这里是110报警中心，请问有什么能帮你的呢？”
【……北郊……烂尾楼……救我……】
“！！！”
接线员听到对面那气若游丝的声音，听出是个老人家，立刻替对面捏了一把汗，追问起对方来：
“您好，请保持通话，我们的民警马上就到，请问您那边出了什么事？”
【……枪……我中枪……救我……】
木仓？！
这是大案！
接线员眼神一凌，立马把电话转到内线，一边跟对方保持通话：
“您好，请再坚持一下，我们的民警已经出警，可不可以说一下你那边具体有多少人，几人持枪？”
【……呼……呼……嗬……】
【膨！！膨！膨——】
电话那头再没了声音，接线员又追问了几句，忽然听到背景音里传来几声杂乱无章的枪声。
一共三声枪响。
接线员脸色一白。
……
……
【】
此时地平线上已经能看到一丝金芒，天空泛起阵阵鱼肚白，空旷的北郊显得格外荒凉。
雷一斐的车一个甩尾，几人视线里已经看得到那片烂尾楼，几乎是同一时间，三声枪响响起：
“膨！！！”
“膨！！”
“膨！！”
“抓稳了！！”
雷一斐低吼一句，来不及停车，一脚油门轰出去，大吉普径直冲向烂尾楼之中！！
……
……
三声枪响。
“老六！你疯了！！！”
假贺虹狼狈地跌坐在地上，一只手痛苦地捂着后脑勺，她拿下手一看，一片暗红的血迹，她只觉得天旋地转看不清眼前的情况。
——就在刚才，她从楼上下来，正疑惑老六去了哪里，背后就传来一阵风声，要不是她躲得快，老六那一钢筋抽下来，她的脑浆都要被砸出来！
老六也好不到哪里去，虽然偷袭成功，但假贺虹开的那三枪还是有一枪打中了他的大腿，他只能躺在地上痛苦地嚎叫：
“美姐！你饶了我吧！！你想杀我，老板也想杀我，我没办法子，你别恨我，我就是想活命，我就是想活命！！”
假贺虹手里的枪一共五发子弹，她泄愤的时候往地上开了一枪，打海大妈用了一枪，刚刚又用了三发子弹，现在她已经没什么倚仗了。
但老六哪里想的到，他痛的大叫，只顾得上跟假贺虹求饶，根本记不清假贺虹一共开了多少枪。
“……蠢货。”
假贺虹终于明白过来这一切不对劲都是从哪里开始的，她强撑着疼痛站起来，摇摇晃晃走到老六身旁，就要推他下楼。
“嗡！！！”
“轰！”
下一秒，汽车轰鸣声传来，随着钢铁跟水泥碰撞的声音，一辆黑色的吉普几乎是“砸”进了烂尾楼。
端端正正，不多不少，刚好就把南歌呆着的那个深坑盖了个严严实实。
南歌：“……”
她抬头看看把上头堵了个严严实实的大吉普，爬出去的缝隙都没给她留一个，沉默了一会儿。
话说这是来救她的还是来害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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