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不是你们的儿子不认你们，是你们遭受了诈骗。”
雷一斐把手里的文件夹递给许意多，里面都是视频截图，每一张看起来背景都一模一样。
“这，这是——”
许意多没有明白，雷一斐解释道：
“这段时间，北江市接到多起报警，报案人都接到了类似的视频，有很多人都被骗得倾家荡产，走投无路，而他们的共同点就是家里都有人在外地或者是国外生活。”
“可是，可是视频里的就是思文，我不会认错我的儿子，警官，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许意多还想着维护许思文，更是从手机里翻找出一段视频来给雷一斐看。
【爸，我保证这真的是最后一次，只要凑够二十五万美金，我就能打赢这场官司，能回国探望你跟妈了！爸你救救我，我不能破产，这些都是我的心血啊！】
视频里，一个青年神色焦急地对着镜头外求救，不难看出来他生的跟许意多有七八分相似。
“思文……思文……”
也许是听到了儿子的声音，躺在病床上的连秀琴喃喃出声，雷一斐对沈翊打了个脸色，把人叫了出来：
“两位老人现在情绪就是比较激动，我们这边也已经联系了国外的许思文，他已经定了最快的机票回国，现在最好是你陪着老人，免得他们再胡思乱想做傻事，今天好在是有人救了他们，不然……”
沈翊当然清楚，但刚刚那段视频里的人确实是许思文，这一点他不理解，如果是诈骗，那对方又是怎么获得许思文视频的？
“好，我会尽量开导老师跟师母的。”
沈翊点点头，想了想问道：“您知道刚刚救人的人现在在哪里吗？我想去道谢。”
雷一斐点点头：“那是应该道谢，海水里头那么冷，救两个人上来可不容易，不然我跟你一块去吧，正好问问现场情况。”
……
……
南歌正准备收拾离开医院，李妍跟柳小叶怕她着凉，先出去叫车了，结果那头刚刚负责问话的小警察拦了她一下：
“哎你等等，刚刚被你救下的那对夫妻家属来了，你不见一见吗？小姑娘还挺热心肠，见义勇为做好事不留名哪？”
南歌揪了揪自己的发尾给警察看：“见面感谢就算了吧，刚刚下水，我这头发现在都是湿的，身上也黏糊糊的，想着回去洗个澡。”
那警察有些理解地点点头：“行吧，我看你也没什么事，在这签个字就走吧，下次救人之前一定要观察四周情况，以自己的安全为第一。”
南歌点点头，接过笔签下名字：“成，我知道了，谢谢提醒，下次我一定注意。”
“你还想有下次？”
南歌刚一转身，就看见他爹站在后面跟个铁塔一样，手一背脸色一沉瞧着有点吓人。
“爸？！您怎么在这？！怎么还有你沈翊？你们这是——联合办案？？”
南歌是真没想到雷一斐跟沈翊居然会出现在这，整个人都傻了：“不对，还是说沈翊被调到总局了？诚哥呢？他不会也来了吧？”
沈翊脸色有些白，看到她没事才抿了抿唇，没吭声，只是看着南歌，眼里闪着庆幸。
“我当然在上班了，我不上班怎么能知道你胆子这么大，敢跳海救人？”
终归是在外面，救人也是好事，雷一斐也没多唠叨南歌几句，看她头发上还在滴水，忍不住道：
“赶紧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这么冷的天感冒了怎么办？等晚上回去我给你熬姜汤，你这一天天真不给我省心。”
南歌点点头，揉了揉鼻子：“被您这么一说，确实有点冷，啊湫——”
一阵冷风吹过，南歌打了个喷嚏，雷一斐刚想给她找个外套披上，就看一边的沈翊想也不想就把外套脱下来给南歌罩上了。
“没事吧？是不是还觉得冷？那我先送你回酒店。”
沈翊替南歌掖了掖领口，他骨架大，宽大的衣服把南歌罩的严严实实。
“雷队，老师跟师母就麻烦你们了，我先送南歌回酒店，等会儿就回来。”
沈翊转身对雷一斐温声道，雷一斐总觉得哪不对劲，但想着今天南歌救的是对方的老师跟师母，也就没说什么，还笑着安顿道：
“那行，我们家南南就麻烦你了，等会儿我给杜城那小子打个电话，让他来接南南回家，放心吧，你老师这有我们呢。”
一边的小警察有些一言难尽地看了一眼雷一斐，心想雷队这心才是真的大，闺女让拐跑了还在这跟人道谢呢。
……
……
“那一对老夫妻是你的老师？这也……太巧了吧。”
出租车上，南歌倒吸了一口凉气，看沈翊神色带着些自责，便立刻猜到应该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便出声安慰道：
“那个，人救上来就好，你也别太自责，这两天还是多陪陪老人吧，我看许老师他挺爱他妻子的，应该有什么苦衷才会走极端吧。”
沈翊看她明明冷的发抖还要搜肠刮肚安慰自己，心中滑过一丝暖流，还是没忍住轻轻抱了她一下。
身上的外套还残留着沈翊的温度，带着些许好闻的皂角香气，忽如其来的拥抱让她微微睁大了眼。
沈翊的拥抱很轻，很克制，但却能感受到那几乎是汹涌而来的情绪，他平时永远都是温柔通透的，这还是南歌第一次见他情绪这么外露：
“谢谢。”
狭窄的汽车后座，沈翊拥着怀里的南歌，垂下的碎发遮住了他的眉眼，看不清楚他此刻的表情。
“呃……不客气？”
南歌没明白对方的意思，但还是犹豫着拍了拍对方的后背以示安慰。
沈翊想说的很多，但最后言语都太过苍白。
他觉得自己从来都不是个幸运的人，除了上天给的一双手，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但或许这些不特别，都是在积攒为了能让他遇见南歌的运气。
只是跟她相遇，就好像用尽了一辈子的幸运。
坐在前排开车的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就见怪不怪地摇摇头：
又是个闹分手的吧？
哎，见多了。
……
……
到民宿门口后，南歌看着身上只剩一件衬衫的沈翊，便打算把外套还给他，结果对方稍稍有些强势地摁着她脱外套的手笑着道：
“快进去吧，海水干在身上的滋味不好受，外套下次还我吧。”
南歌忽然想起来沈翊之前就被人推进海里过，今天看到许意多夫妻自杀，估计又勾起什么不好的回忆了。
“那你如果觉得不开心，或者是觉得不舒服，一定，一定要给我打电话好吗？”
南歌认真道，脸上的表情格外真诚。
刚刚在车上，沈翊把许意多受骗而后仿造他那些画作的事告诉了南歌，这会儿他看起来好多了。
沈翊温柔地笑笑，脸色总算没那么苍白，恢复了些许血色：
“好，一定。”
他学着杜城平时的样子，轻轻摸了摸南歌的头：“那你也要跟我保证，下次发生危险，一定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好吗？”
南歌心虚地咳嗽一声：“……好。”
沈翊似乎还想说什么，但看南歌发红的鼻头，最终把话咽了下去，示意她赶快进去。
南歌这才心情愉快地往民宿里走。
等等，她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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