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无头男尸
有人报案，说是郊区湖边发现了一具无头尸体，从湖里捞上来的，是个游野泳的倒霉蛋在湖里游泳的时候发现的。
还没靠近现场，林涛就看到了那一大片墨绿色的湖水，湖边乱七八糟地生长着一些人高的芦苇，低矮的野草淹没了脚背。
这里是一处废弃了很久的水库，后来市政那边把这一片作为水源保护地闲置起来，知道的人不多，平时人烟稀少，也就是今天那几个游野泳的人在湖里发现了男尸。
“嚯，这么深的水，哥几个胆子挺大。”
林涛搭着手看了一眼四周，从水泥堤坝上跳下来：
“这地方没什么人来，估计凶手就是看中这一点才在这个地方抛尸。”
“啧啧，这就是我不游野泳的原因。”
李大宝提着工具箱，忽然想起什么叮嘱南歌道：“等会儿你现在外头呆一会儿，等适应了味道再进去。”
不是什么歧视，而是出于一个法医对实习法医助理的真心关爱，那都是前辈们血的教训。
一般来说，从水里捞上来的尸体，都会特别......
林涛也是反应过来，相当认同地点点头：“对对对，你接触这些没多久，慢慢适应，想当初我刚开始接触案子，做了好几个晚上的噩梦。”
秦明疑惑地歪了歪头，并不能理解为什么相处了这么多天还没有人发现实习生的真面目。
难道只有他一个人撞见过这姑娘抱着一瓶草莓牛奶津津有味地看解剖录像吗？
结果就看实习生冲他露出一个慢吞吞的、略带狡黠意味的笑，一转头换了张乖巧羞涩的表情，细声细语道：
“好，好的呀，谢谢宝哥，谢谢师兄。”
秦明：“......”
他越来越看不透实习生了。
......
......
秦明跟大宝在一边进行初步调查，而林涛为了照顾他“柔弱”的小师妹，叫南歌跟他一块去对发现尸体的目击证人问话。
目击证人是个四十多的中年人，跟几个好哥们常常约着出来游泳，自恃游泳技术高超，因此也无视了水库旁“水库水深、禁止游泳”的牌子。
“警察同志，我们，我们下次再也不敢下水了，不过，这个尸体跟我们真的没关系啊，我们充其量就是在这游个泳啊……”
中年男人穿好了衣服，头发上还在往下滴水，身上盖了一张大浴巾，哆哆嗦嗦地往尸体那边看，又怕又好奇：
“这人死的也太惨了……连脑袋都......”
说着又想起来在水下看到的被水草包裹着的青青白白肿胀的尸体，喉头滚了滚，好容易才强忍住恶心。
“下次？你知不知道有句话叫‘淹死的都是会水的’，这里地方偏，万一真出事了，你家里人不得难过死？”
林涛给这位老哥做了个简单的问询，留下联系方式和身份信息就叫人走了，一转头看到南歌站在湖边，聚精会神地低着头往水里看。
水库岸边的水很浅很浅，清晨透亮，能看到湖边的砂石底部，有漂在水面上的水草，一些银灰色的小鱼苗游来游去，一些柳叶掉进了水里，腐烂了很久一样，没有什么异常。
这是林涛看到的。
而在南歌眼里，除了这些寻常的东西，埋在腐烂的树叶之下的，还有一张被泡的肿胀了的青灰色人脸。
眼睛发红，皮肤被泡的发白，太阳穴还有些青青黑黑的印记，眼神死寂，嘴巴张张合合，藏在枯枝烂叶下死死盯着她。
好像察觉到南歌能看到他，这颗脑袋随着湖水浮浮沉沉，半边脸像是烂泥一样呼啦呼啦往下掉，又像是一条大鱼吐泡泡一样不断发出“咕噜咕噜咕噜”的声音，在水上带出一片泡泡，含含糊糊地说了一句什么话，就化成一片软泥消失了。
哥们儿你这么吓人，好歹给点线索行不行？
等了半天都不见那颗头，南歌强忍着跳下去把那点残魂抓起来揍一顿的想法，站起身，面无表情地拍了拍衣服。
......
......
非科学手段指望不上了，还得看秦明的。
南歌才担任法医助理不到一个星期，自然是不被允许进入解剖室的，秦明看她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出乎意料地提醒她可以等结案之后翻阅尸检报告或者是直接看解剖录像。
不过要写一份八千字的报告就是了。
呵，果然，秦老师还是一如往常的狗。
秦明在解剖过程中发现，这具男尸肚子里的内脏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不规整的石灰石，而尸体的手指因为被湖里的鱼啃食过，没办法做指纹比对，唯一比较有特征的就是这具尸体少了一根手指。
先确定尸源，林涛干脆从尸体肚子里找出来的石灰石入手，重点调查了湖周围的大型建筑工地。
因为如果凶手带着这样一具肚子里塞满了水泥的尸体是很难走太远的，就算借住了交通工具，也有很大风险暴露，所以就近抛尸也是很有可能的。
毕竟电视剧里深思熟虑，步步绸缪的连环变态杀人凶手也是少数，生活中更多的是激情杀人的普通人。
功夫不负有心人。
林涛先行排查了湖边的建筑工地，果然在一个建筑工地里发现了与尸体体内一样的石灰石，而工地老板郭立强失踪了半个月，也确实缺了一根手指。
按照工人们的说法，郭立强离过婚，儿子跟着前妻，他家里有哥哥郭立富和母亲许向梅，不过许向梅身体不好一直在住院。
林涛火速找到了郭立强的前妻，说明来意后征得他前妻同意，取走了郭立强儿子的头发回去做DNA比对。
果然，那具尸体正是失踪了半个月的郭立强。
相对比连倩倩的鬼魂，郭立强的鬼魂似乎很不愿意配合南歌，别说什么提示了，后面也没有再现身。
南歌相当不能理解，鬼魂既然有能力现身，却不愿给南歌提供线索，这是什么情况？难道他在有意袒护凶手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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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立强的母亲身体不好，一直在住院，所以为了老人家的身体着想，林涛只得把郭立强死亡的消息告诉了他的哥哥郭立富。
郭立富跟脾气暴躁的郭立强不同，像个儒雅的大学教授，是著名房地产集团的老总，说话的时候温声细语，照顾母亲也是亲力亲为，十分孝顺。
“我弟弟......死了？”
郭立富面上闪过一丝惊愕，整个人脸上笼罩着一层阴影，听到噩耗以后咳嗽起来，胸膛剧烈起伏，然后冲林涛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才掏出随身带着的药瓶倒出药吃下去，喘了口气：
“抱歉，老毛病了......警察同志，你说的，是真的吗？我弟弟这个人虽然脾气坏了一点，但怎么，这么突然......”
在告知这样的事实的时候，警察们通常有一套安慰人的话术，林涛办了这么久的案子，接触了不少受害人家属，自然是游刃有余：
“虽然很遗憾，但我们已经确认了死者的身份，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也请相信我们人民警察，我们会找到凶手的。”
骤闻噩耗，郭立富受到了很大打击，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一个劲儿地恳求他们暂时向老人家保密：
“我母亲身体不好，要是让她知道了……我哥哥的事，就拜托给你们了。”
他的眼神真挚，用力地握了握林涛的手，嘴角下耷，眼角都是满满的悲伤。
南歌看了一眼他刚刚吃下去的药的瓶子，慢慢把那个德语名字记在了心里。
......
......
“郭立强此人脾气暴躁易怒，容易与人发生冲突，会不会是仇杀？”
林涛在搜查郭立强办公室的时候发现，郭立强的保险柜被人动过，现场被打扫过一样，一枚指纹也没有。
正常人生活居住过的地方不可能没有半点痕迹，除非有人为了掩盖什么清理过现场。
他离开时开始带人排查郭立强生前的人际关系网，将调查重点放在了跟郭立强有关的人身上，列出了一些有杀人动机的人。
“刘大英，之前刘大英的老公赵元在郭立强工地上上班，但因为脚手架翻倒受伤，但郭立强拒绝赔付，刘大英甚至去了工地闹事，后来赵元不治身亡，所以她有动机。”
“黑八，跟郭立强相熟，是龙蕃市一个小型地下赌场的老板，根据郭立强的马仔交代，郭立强欠了他很多钱一直没还。”
“郭立强的前妻牛梦，一直因为儿子的抚养权跟郭立强争吵，郭立强失踪前几天，有工人听到郭立强跟牛梦打电话，威胁她说要找人打她。”
幻灯片一张一张地放过去，底下坐着的人都皱眉沉思，不停地思考着这几个人跟郭立强的联系。
秦明用手里的激光灯在幻灯片上的尸检报告上点了点，单手撑着桌子，坐直了道：
“我们在解剖受害人尸体的时候发现了大剂量的麻醉剂残留，而受害人的内脏丢失，有没有可能是凶手用受害人的内脏进行了器官移植？”
“器官移植？”
林涛停下来，显然想到了黑八的地下赌场：“很有可能，我现在去传唤黑八过来做笔录。”
......
......
散会后，南歌一直盯着手里的笔记本在看，觉得不对劲，李大宝看她这么认真，啃着苹果凑过来瞧：
“这是......你推断出来的麻醉剂量？”
“是。”
南歌点点头，把本子翻过来给她看：“宝哥，郭立强的尸体在湖水里泡了这么久，按道理来说麻醉剂应该已经被稀释的差不多了，可他体内还有这么大剂量的麻醉剂，代表什么？”
李大宝嚼着苹果的嘴一顿，若有所思道：“难不成是这个凶手比较有人文关怀，或者是技术不过关，用错了剂量？”
“不，是他想让死者在器官移植中毫无痛苦，凶手不忍心让受害人太过痛苦。”
秦明忽然出现在她俩身后，眼神发亮：“原来是这样......我看过之前富强集团年会的视频，现在的郭立富和从前的他相比，健康了不少。”
“而他吃的那些药物，是用于患者心脏移植之后恢复的，可奇怪的是并没有他在任何一家医院做心脏移植的记录。”
南歌越听越觉得秦明的猜测是对的：“器官移植过程中，为了保证心脏的健康，郭立富只能活取，而加大麻醉剂量，是为了不叫郭立强在手术中太过痛苦。”
而郭立强的鬼魂不愿意提供任何线索也恰恰说明了这一点，他在袒护这个哥哥！哪怕他亲手杀了自己还取走了他的心脏，将他沉尸湖底！
“凶手是郭立富！”/“郭立富是凶手！”
南歌跟秦明对视一眼，下一秒异口同声地说出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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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莫急莫急，下午那一章把傅慎行放出来遛一遛，别站他啊姐妹们，男主是秦明！！！
作者前面的伏笔会一点一点写出来的！！
作者谢谢小可爱的打赏！！
作者谢谢为本书点亮会员的小可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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