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吃醋的狐狸
俊疾山后山的清泉涧,是南歌从东荒的一处大泽之中引了泉水种在后山得来的,又常年用碧水玉养着,水质上乘泛着灵光,泉水清澈见底,一眼望上去像是一面镜子。
四周多高大树木,又因为山涧离药园不远,坐在绿树掩映的山涧旁,透过一大片青翠欲滴的竹子,甚至能隐隐闻到一股苦涩的香气。
白浅斜斜靠在山涧旁一处变化出来的软榻上,手边的小桌子上摆着几盘小点心并时令果子,一壶清酒与两只小杯子放在桌子上。
她旁边坐着的是一身青衣的白真,此刻正撑着下巴,全神贯注地盯着水涧之上,手里的鱼竿时不时晃动一下,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不过白浅知道这都是表象。
“咳咳,四哥,怎么忽然想起来约我钓鱼玩,算算日子,师父也该从昆仑墟回来了。”
白浅随手倒了一杯酒,酒一下肚却被酸得怀疑狐生,强忍着口里的酸意捏了一块蜜饯扔进嘴里,结果差点没吐出来。
好嘛!连蜜饯都是酸的,这是在醋里头泡了多久啊??
白真八风不动,撑着下巴的手换了一只,眼睛没离开鱼竿:“嗯。”
白浅眨眨眼,化出一杯清茶漱口,疑惑道:“莫不是沧夷神君上门向师父提亲,你吃醋了?”
白真眼睛眨也不眨就立刻反驳道:“胡说,我没有,怎么可能?!”
说着就“吨吨吨”喝下了那一壶跟醋一样的清酒,面不改色。
你这样很没有说服力啊你知道吗?白浅捂着脑袋看自家这蠢哥哥怎么看怎么觉得头痛。
当初还觉得师父跟四哥在一起,怕不是会被四哥吃得死死的,可现在看来,被吃得死死的人是四哥啊?!
“师父根本就不认得那沧夷神君是谁,几百年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顶多也就见了两面,再说了四海八荒仰慕师父的人光是排队都能从俊疾山排到昆仑墟,你要是现在喝醋,未免太晚了吧?”
白浅干脆扔了手里的鱼竿,打算好好跟她四哥交一交心:
“你与师父在一起也有百年之久了,也不提成亲的事?虽然师父修为比你高深,但毕竟是个女儿家,总不好叫师父提这件事的吧?”
白真脸上忽然就出现了一点失落,垂着头甩着手里的鱼竿,鱼线在水面上打着旋儿:“......可我不知道怎么提......”
他跟瑟瑟在一起虽然才百年时光,可他也发现了瑟瑟平日言语里并没有提及关于两个人日后成亲的事情,似乎她很满意现在的状况,不愿打破现状。
“师父不愿意?”白浅看白真这副样子,忍不住睁大了眼:“你俩整日里腻腻歪歪黏黏糊糊的那个样子,已经跟老夫老妻一样了,师父怎么会不愿意?”
“......”
白真一张俊脸皱得跟包子一样,抓破脑袋也没想明白为什么,这次沧夷提亲又给他敲响了警钟:
只要他一日没跟瑟瑟成亲,外有那些爱慕瑟瑟的人就一日不会放弃的。
且不说什么沧夷神君之类的,就说十里桃林那些快要化形的桃树精,不知道多希望瑟瑟踹了他好方便他们上位呢!
“......不如我找机会试探一下师父的态度?”白浅看她哥这一副颓废的样,犹豫道:“或许师父有什么难言之隐?我是女儿家,我来问说不定能知道为什么。”
白真脑袋一下子就支棱起来了,他脑海里从前白浅做电灯泡的那些“光辉事迹”全部消失不见,这一刻妹妹的身影格外高大。
“小五,原来从前是哥哥误会你了,快找机会帮我问问,顺便探一探瑟瑟的口风。”
白真两眼放光,手里的鱼竿也不要了,一脸期待。
“......好蠢。”
白浅实在不明白,自家兄长又蠢又怂又呆还爱哭,师父到底是为什么会喜欢上自家四哥的??
......
......
南歌一回到花神殿,玄女跟白浅就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说着这次利用舆论绑死桑籍和少辛帮助白浅退婚的事,显然是希望得到来自师父的认可和夸奖。
南歌也没有叫她们失望,摸了摸两只小狐狸的头,笑眯眯道:“做得不错。”
玄女跟白浅在花神殿里吵归吵,闹归闹,争宠的时候变成原形打架都是常有的事,可真正遇到了事,却是坚定不移地护短的。
“我并非帮师姐,只是怕连累师父,连累花神殿罢了。”玄女有些别扭地抿抿嘴,扫了白浅一眼:
亏白浅长了一张精明的脸,可总是被人家算计,啧。
“是是是,多谢师妹,师姐在这里谢过了。”白浅拱了拱手好笑道。
两人的互动南歌全部看在眼里,忽然想起来什么:“花神殿比武招亲的消息又是什么情况?我在昆仑墟都知道了。”
白浅露出一个心虚的笑:“师父,都怪迷谷!木头脑袋,传个话也传不好,我叫他把我的婚事全由师父做主这件事宣扬出去,谁知道他怎么说的,传着传着......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那是你笨,叫一个记性不好的树仙去传话。”
玄女冷哼一声:“不过这样也好,想来那些狂蜂浪蝶自是不敢到花神殿捣乱的,好叫他们知难而退,总想着打扰我修炼。”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难怪那子澜的亲弟弟在山门外叫嚣要挑战她,还下了战帖,谁知道原因在这里。
“沧夷神君的事我已经知晓,我会处理的,你们二人专心修炼,不必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南歌顿了顿,看向白浅:“你四哥......”
“四哥在后山。”
白浅了然地抿唇一笑,指了指后山的方向,拉着玄女就要给师父跟四哥制造空间。
怎么觉得徒弟笑得有点奇怪?
南歌眨眨眼,慢吞吞地往后山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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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山清泉涧的小亭子里,白真单手撑着额头,静静地靠在栏杆上闭目,睡颜宁静,金灿灿的阳光打在他的侧脸上,自有一股平静之感。
不知怎么的,南歌竟然也觉得有些困了,慢慢走过去,伸手挥了挥招来一片云彩投在二人头顶之上,自然而然地靠过去。
白真模模糊糊感觉到了有人接近,但是极为熟悉的花草香气,唇边带上一抹笑,伸手把人揽在怀里,眼睛都没睁开:“瑟瑟,你回来啦。”
溪水潺潺,阳光晒得人暖融融的。
南歌靠在他怀里,懒洋洋地捉了他的手指把玩,打个哈欠将他的手蒙在自己眼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云朵打下一片淡淡的阴影,牢牢地将两个相拥而眠的璧人罩住,四周林草郁郁葱葱,墨绿色的宽大叶片上盖着一层薄薄的霜,山涧中的流水潺潺,鸟雀啾啾,仿佛只有亭子之中是一片永恒。
南歌清醒过来。还没睁开眼,就感觉到有一道灼热的视线盯着自己,想也不想地反手抱回去,下巴搭在白真肩膀上,迷迷糊糊道:“阿真,你心情不好?”
白真抱着南歌,看她全然信赖的睡颜,虽然瑟瑟就在他的怀里,可他有时候总有一种荒唐的念头,好想瑟瑟随时都会离开一般。
他用自己的脸蹭了蹭南歌的脸颊,没有说话,只是慢吞吞地将她搂得更紧,半晌后才闷闷道:
“瑟瑟,我吃醋了。”
南歌睁开眼,认真地拨开他的头,看到他脸上隐隐浮现的酸涩,慢吞吞地眨了眨眼。
白真被她这么目不转睛地盯着,有些不自在地垂下了眸,洁白如玉的脸庞微微泛红,长长如鸦羽一样的黑色睫毛微微垂下,有些不安地抖动着,两片唇瓣像是桃花的颜色,唇色极浅极淡。
南歌忽然笑起来,伸出手捧着他的脸:“看来这次是真吃醋了……”
白真抿了抿唇,只觉得她的呼吸很热,语气也软软绵绵的,眼睛仿佛有魔力一样,让人很容易陷进去。
“我给沧夷神君回信了……”
南歌故意把语调拉得长长的,看到小狐狸眼里一下子湿漉漉的,相当恶趣味地捏了捏他的耳垂,才道:
“......说谢谢他的厚爱,只是我家中已经有一只爱吃醋的小狐狸,这辈子怕是只能宠着爱着,没法再去喜欢别人了。”
她话音刚落,忽然觉得天翻地覆,却是白真猛地将她扑在亭子的宽石塌上,主导地位一下调换过来。
......
......
白真的瞳孔忽然变成兽类一样的竖瞳,隐隐泛着金黄色,兽类的特征出现在这样一张堪称绝色的脸上,竟然没有显得矛盾,而是有种奇怪的原始美感。
“......不是小狐狸。”
白真压着南歌的双手,眼角微微有一点水汽,慢慢压下来,像是山一样带着些许压迫感——
他亲了下来。
南歌微微睁大眼,眼前是白真放大的脸,闻到了淡淡的桃花香气,下一秒唇上酥酥麻麻的微痛,白真近乎野蛮地啃噬着她的唇瓣,毫无技巧章法,有的只是单纯的爱意和占有。
“瑟瑟是我的。”
“是我一个人的。”
“我一个人的。”
白真含着南歌的唇瓣含含糊糊道,语气慢吞吞但却格外坚定。
狐狸跟人不一样的或许还有一点,他们长情,若伴侣死了,他们也不会独活。
青丘九尾狐认定一人就绝对不会放手。
或许从那年初遇,他与瑟瑟之间的缘分就再也割舍不下了。
......
......
忽然白真眼神一僵,脑袋顶上“噗”地生出来一对白色兽耳。
“唔——”
他捂着嘴巴,眼角开始飙眼泪,唇边一抹鲜红色仿佛点了一处口脂,伸出舌尖舔了舔,莫名的有些绮丽。
但他反应过来之后,整个人跟烧熟的虾子一样发红,直接“嗷呜”一声扑进南歌的怀里,再不肯面对这残酷无情的现实。
某个十几万岁还是只小处狐的白真,好不容易强硬一回,第一次主动接吻,却因为吻技不熟练,导致磕破了自己的嘴。
南歌不顾自己的唇瓣被他啃的生疼,熟练地摸摸头给他顺毛,觉得这件事她能嘲笑这只狐狸一辈子了。
想着想着她眼里带上一点笑,神情是说不出的宠溺和甜蜜。
没办法,谁叫她就是喜欢这只怂萌怂萌的狐狸呢?
真是被吃得死死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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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等会儿放二更,啊啊啊啊,软乎乎的白真,谁看了不说一声绝呢?
作者待我等会儿花花置顶,谢谢为本书点亮会员的小可爱们!!!
作者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