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风起 2
南歌盘腿在一处房间里打坐，空气中充斥着淡淡的果香，在她面前是一盘被扒了壳晶莹剔透的荔枝，圆嘟嘟、肉滚滚的十分可爱。
一只不甚宽大却骨节分明的手晃过，盘子里就又多了一颗小白胖子。
“这才几月，这里居然就有了荔枝吗？”南歌吐出一口气，呼吸间便有白色的冰晶呵出，手边的秋水有灵，剑刃处闪过一丝寒光。
秋水剑诀，第九层，已成。
如果叶白衣在这里，眼珠子估计都要蹦出眼眶了，不过半个月的时间，南歌的武功居然又上了一个台阶，眼下她距离大宗师之境，就差临门一脚了。
“前几日厨房送上来的饭菜看阿姐吃不惯，就叫人从江南运了些荔枝来，要尝尝吗？”蝎揭留波手里还捏着一枚脱了一半壳的荔枝，还带着一丝绿色的壳上挂着一点露水，十分新鲜的。
“你自己吃吧。”南歌摇摇头拒绝了，心里十分纠结。
如果蝎揭留波对她恶语相向，拔剑拼命也就算了，她也能放心地揍他一顿，但眼下蝎揭留波被沈小蛊所吸引，每天对她嘘寒问暖，整天跟个小尾巴一样跟在身后，她还真没办法动手。
鬼谷和毒蝎眼下已经落下了解不开的梁子，但南歌并不想看到江湖上两帮恶鬼们打起来，虽说五湖盟的人可能会乐见其成，跟在后头捡漏。
南歌呆在毒蝎分舵的这半个月，也见识了江湖人谈及色变的毒蝎们的真面目：
毒蝎的内部结构很有趣，以蝎王蝎揭留波为首，所有毒蝎汇聚成一个金字塔结构，而蝎王之下就是毒蝎里的“四大刺客”。
俏罗汉是个真正的冷面杀手，死在她的峨眉刺下之人不计其数、毒菩萨一身柔骨天成，善使毒，调制毒药是一把好手、金毛蒋怪是四大刺客之中地位最低的，力大无穷，以蛮力取胜，一手棒法使得出神入化；至于秦松，虽然他眼下还在五湖盟手里，但他的那一曲魔音催命无数，如果不是倒霉遇到了他们几个，说不得那晚被灭门的就是镜湖派了。
毒蝎们被蝎王用蛊术控制，不得不听命于蝎王，面对敌人之时，所有的毒蝎会像真正的毒蝎一样倾巢而出，把对手啃食个一干二净。
这样的组织结构和鬼谷不能说毫无关系，只能说是几乎是一模一样了。南歌甚至都有些怀疑赵敬是不是就是按照鬼谷的结构组建了毒蝎。
毒蝎的崛起不过短短十几年，这与赵敬在背后投入了大量心血有关，他的岳丈是当朝官员，而太湖派又凭借着太湖独特的地理位置利用漕运赚了了盆满钵满，财力、物力、人脉三样砸下来，可以说，毒蝎完全就是赵敬毕生心血。
但南歌想了一会儿忽然反应过来，十几年前赵敬还没有成名，太湖派也还是一个小小的门派，赵敬是哪里来的经费去组建一个新的杀手组织？
她当然也这么问蝎揭留波了，但蝎揭留波这次学聪明了，他清楚的知晓南歌会离开，因此并没有向第一次一样一股脑地把南歌想知道的说出来，而是每天回答南歌一个问题，硬生生拖了半个月。
“我不知道。”蝎揭留波看南歌拒绝了自己手里的荔枝，慢条斯理地拨开了最后一点荔枝皮，轻轻咬了一口，粉色的尖在荔枝白色的果肉上舔了舔，整个画面莫名多了几分色气。
“那你为什么会成为蝎王？”南歌忽然有些担心他也是和温客行一样意外流落到毒蝎里，结果就看到蝎揭留波瞥了一眼自己的指尖无所谓道：
“义父想让我当这个蝎王，我便做了，没有为什么。”蝎揭留波的语气仿佛就像在说“今天中午吃了什么”一样平淡。
“赵敬？”南歌有些不明白：“以你的聪慧，又怎么看不出他是在利用你？”
“利用我又如何，只要义父高兴，我便高兴。”蝎揭留波捏起一枚荔枝：“阿姐如今也是在利用我不是么？可蝎儿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只要阿姐肯留在我身边，想要蝎儿做什么都好，不论是什么，哪怕阿姐想要琉璃甲，蝎儿也会寻来给你。”
“不一样的。”南歌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蝎揭留波会被他体内的蛊王控制而没有半点反抗的能力了，这孩子怕是极度缺爱，所以反应才会这么剧烈。
极度缺爱的孩子会不自觉的怀疑自己，渴望别人的肯定，尤其渴望身边人的肯定，希望通过证明自己实力的方式来获得爱，但这样往往收获的不是爱，而是藏在伪善笑脸下的利用罢了。
“你看，哪怕你现在是中了蛊，你也能分辨出来我是在利用你，可见你之前早就知道赵敬只是在利用你了。”南歌拿起盘子里的一枚荔枝捏在手里组织着语言：
“蝎儿，喜欢是两个人的事，不能一直是一方在付出，也不能是一方的一厢情愿，爱情、亲情都是这样，你一直都在想拼命获得赵敬的认同，可你有没有想过，哪一天赵敬觉得你没有利用价值了，或者赵敬死了，你做的这些事有几件是你自己想做的？”
“自己想做的？”蝎揭留波显然有些迷惑，眼尾轻轻跳了跳：“我想帮义父完成大业，我想把阿姐永远留在身边，这还不够吗？”
“......”南歌组织语言失败，有些头疼地扶了扶额。
这孩子，怎么说不通呢？绕来绕去又回来了……南歌竭力想把蝎揭留波这个“失足青年”从赵敬的洗脑包里面拉出来，但却讲不通。
也是，赵敬几乎给这孩子脑子里灌了十年的水，也不是一朝一夕之间能清干净的。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被敲响了，柳千巧抑制不住喜悦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圣尊！主人她醒了！”
......
......
喜丧鬼在毒蝎分舵休养，浑浑噩噩了快半月，如今终于是恢复神智了，南歌立刻跟着柳千巧去她房里看她。
进门之前，柳千巧警惕地看了一眼蝎揭留波，低声道：“还请蝎王留步，主人刚刚清醒，受不得刺激。”
蝎揭留波顿了一下，停下了脚步，看了一眼南歌，什么也没说，背着手停在了门外。
就在柳千巧关门的一瞬间，蝎揭留波低声笑道：“若不是阿姐......你现在早已是一具死尸。”
这几日柳千巧总是会有意无意地避免两人单独相处，一次两次还能说是巧合，但次数多了蝎揭留波就看出了一些端倪来。
“蝎王说笑了，千巧只是忧心圣尊，见不得她被人欺瞒罢了。”柳千巧不卑不亢地回答，让蝎揭留波碰了个软钉子。
世间男儿多薄幸，别看眼下这蝎王对圣尊一往情深，但谁又知道他心底到底是怎么想的呢？更何况若是见了谷主，温客行少不得要治她们一个“看护圣尊不力”的罪。
想起温客行的种种手段，柳千巧脊背发凉，快速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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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神丸果然压制住了孟婆汤的药效，虽然不能完全根治罗浮梦的疯病，但却叫她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来。
此刻她正坐在床榻上，面无表情地抚摸着一块红色绸缎，看到南歌进来后要挣扎着起身行礼。
“别起来了，身上还有伤。”南歌快步走过去扶住喜丧鬼，看她虽然神情悲怆，但面色相较于前几日，已经好了很多，这才放下心来。
“圣尊，是属下无能，还连累了圣尊，属下回谷后自去领罚，但求圣尊杀了那叛谷之人！”喜丧鬼有些懊恼，若不是赵敬设下重重陷阱，再加上无常鬼的背叛，凭她的功力，真不一定会被抓。
“薄情司七十二女鬼都怎么样了？”南歌比较关心薄情司的姑娘们，生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圣尊放心，属下发现不对之时就遣散了众鬼，命她们去向谷主求援，按时间，也该寻到谷主踪迹了。”喜丧鬼轻轻喘了一口气，这次被抓也有她们为了掩护薄情司的姐妹们的缘故。
“扑通——”
一旁的柳千巧直接就跪下了，对着南歌行起了大礼：“圣尊容禀，这次都是属下拖累了主人，还连累了圣尊，罪该万死，请圣尊赎罪！”
“你起来。”南歌神色淡淡：“这次你确实有错，错在不该再相信于丘烽那个小人，也错在第一时间没有向我求援，不过你并非我的下属，治罪什么的，还是看浮梦的。”
喜丧鬼苦笑一声：“我哪有资格怪罪她，我还不是一样，竟然在同一个男人手里栽倒了两次......可恨，可恨哪！”
说着她闭上了眼，两股清泪流了下来，面色枯败，已然有灰心丧气之意。
“你说的不会是......赵敬？”南歌倒吸一口凉气，直接站了起来：“这么说，当年灭、当年霓光宫的惨案也是他？！”
喜丧鬼擦干了泪，眼里点燃了一把火似的：“就是他！他的样子哪怕化成灰我也认得出来！”
“我霓光宫上上下下百条人命，就被他如屠鸡杀狗一般杀个干净，我父亲、母亲、还有霓光宫的同门师兄弟！！”
“我入鬼谷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寻他报仇，可却没想到一碗孟婆汤饮下，我却忘了他的名姓，好在老天有眼，居然又叫我与他相遇！”
“圣尊！属下从未求过您什么，但只这一桩，求您替我杀了赵敬，杀了那个伪君子！！什么‘江湖善人’、‘武林孟尝’，都是他披得一层人皮！他这样的人才该下地狱！！”
喜丧鬼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整个人都在颤抖，激动之下牵扯了身上的伤口，这时门外传来一阵粗重的呼吸声，门被粗暴地推开，蝎揭留波闯进来，咬牙切齿道：
“你敢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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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电视剧里说的是赵敬为了攀高枝婚前悔婚，这里我按原著走了，更合理一点，笔芯！
作者谢谢这位小可爱为本书开通一个月的专属会员！笔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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