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江湖中的风风雨雨，一向是与老百姓的生活息息相关的，若是江湖太平，老百姓们自然能安居乐业，可若是江湖鸡飞狗跳，老百姓们......
老百姓们还是得过好自己的小日子，毕竟五湖盟、晋王、天窗还有什么毒蝎，离他们的生活太远了。
“天下水，五湖汇，武林至尊舍其谁！彩云散，琉璃碎，青崖山鬼谁与悲！”
“琉璃齐，秘籍出，天下第一出晋州！彩云追，毒蝎毒，四季花开为谁来！”
“哦！！你输了！你来当青崖山的山鬼！”
“我才不呢！要当就要当大英雄，才不要做山鬼呢！”
越州城内，河边有孩童在争吵不休，口里不停念着一首童谣，叫许多来往的江湖侠客变了脸色。
天下英雄皆知五湖盟在晋州失手，琉璃甲莫名消失，但了解内情的人多少知道一些内幕，说什么琉璃甲下落不明，分明就是落入了天窗的手里。
而天窗一向是晋王的鹰犬爪牙，这一切背后又是何人指使自然一目了然。
一月前的那场混战余波还未完结，天窗之首周子舒为保晋王战死，四季山庄更是一下子死了十几条人命，这下五湖盟和天窗的梁子算是结大了。
可奇怪的是，晋王并未像五湖盟动手，反而是以此为借口通缉毒蝎，一时间两大杀手组织针锋相对，晋城满城风雨，闹得人心惶惶。
“卖包子嘞！香喷喷的大肉包嘞！”街边小贩见怪不怪地招呼着客人，赶走了在一边嬉戏打闹的孩童：“去去去，我这还做生意呢，上别处玩去！”
正说着话，仿佛是瞧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睁大了眼。
只见从桥上下来了一位穿着白衣的姑娘，一身江湖打扮，眉如远黛，黑眸透亮，一身的出尘气质让人觉得仿佛是看见了壁画里面的仙人一般。
“老板，你这包子怎么卖。”那姑娘走到跟前，小贩说话都有些结巴了：“三文钱一个，姑娘，你要来点吗？”
这正是没有易容的南歌，她此时出现在晋州的街头，也是为了某个相当执拗的人，
“要两个，多谢。”南歌付了钱接过热乎乎的包子，看了看四周，慢慢走到一处石桥旁边。
石桥下是清澈的河水，不时有船家撑船从桥洞下面划船而过，岸边杨柳依依，细碎的柳絮浮动着，好一副优美的画卷。
石桥之下，懒洋洋地躺了一个蓬头垢面的乞丐，衣不蔽体，不修边幅，仿佛就是单纯的躺在那里，南歌默默走过去，把油纸包放在他手边，轻声道：“这个给你，快趁热吃吧。”
熟料那邋遢乞丐半睁开一只眼打量了她一番，一口开封话流利极了：“你弄啥嘞？卧就是在这晒个太阳，才不要你的包子。”
说完他就挥了挥手，像是赶苍蝇一样驱走南歌：“走走，别挡着我晒太阳。”
【宿主，这货是真没认出来你，还是假装不认识你啊？】
粉团子是百思不得其解。
你说何必呢？
堂堂天窗之主，好好的一朵窗花，非要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你要说为了躲避晋王的追杀，倒也不至于这样啊？？？
“对不住，是我冒昧了。”南歌坦然地收回包子，倒是让地上的周子舒多看了她几眼。
白衣，冷面，倒是个美人。
周子舒闭上了眼继续晒太阳，最近武林水深，想来是什么世家小姐看他这副样子可怜他罢了，当下并未搭理。
南歌微微一笑，想来周子舒并没有认出自己，便收了试探的心思。
......
......
“姑姑！！姑姑！！我们在这呢！！”阿湘站在一处酒楼上挥手大喊，活泼娇俏的样子也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看到隔着很远与她遥遥相望的温客行，南歌直接转身向酒楼方向走去。
“姑姑。”温客行站起来迎了迎南歌，带她到窗户旁坐下，目不转睛地盯着南歌瞧了瞧，才慢慢道：“倒是许久不见姑姑用原来的样子在江湖走动了。”
“唔，就是觉得有趣，忽然起了兴致。”南歌并没有把周子舒的事告诉温客行，接过阿湘递来的茶杯喝了一口：“你们方才在聊什么？”
阿湘立刻接话：“我们呀！我们刚才就在聊那个臭乞丐，我说他是乞丐，可主人却偏偏说不是，于是我就跟主人打了赌，如果我赢了，主人就要陪我打三天牌，若是我输了......”
说着她快活无比地笑了笑：“那我就陪主人打三天牌！”
温客行摇了摇头对南歌笑着道：“姑姑你瞧，也不知她这怎么都不肯吃亏的性子是用谁学来的......”
南歌看了一眼躺在石桥下的周子舒，忍俊不禁：“那看来阿湘是要输了，此人确实不是乞丐，只不过是在那里晒太阳罢了。”
“哦？姑姑认得此人？”温客行有些好奇道。
“不算认得，见过一面罢了。”南歌嘴上这么说，心里实际上已经把周子舒摁在地上来回暴打了四五遍。
真就葫芦娃救爷爷呗？
毕长风拼着被晋王降罪的风险把人偷梁换柱放了，更是暗中调换人手，一点一点把四季山庄的人“被牺牲”，周子舒又暗中跑回了晋州。
这还不算完，他在得知秦九霄也已经诈死脱身之后，怕被晋王看出什么破绽，又决定把毕长风救出来。
南歌：......
合着她前面做那么多白费了是咩？
你救他，他救你，你俩之中但凡有一个心狠一点把晋王直接做掉，还用得着现在易容躲避追杀吗？？？
南歌现在的心态就像是家有亿万资产的老父亲，看着不争气的儿子非要白手起家还摔个屁股蹲儿的悲伤心态。
怒其不争啊！
眼下五湖盟召开武林大会在即，周子舒易容混入越州城，南歌才不信他是单纯过来看热闹的。
多半是为了天窗里剩下的那几个四季山庄弟子吧。
哎，头疼啊。
南歌叹口气，温客行喝茶的动作停了下来，唇角的微笑淡了淡：“姑姑可是有什么烦心事，不如说出来听听？”
“不，这种事情别人帮不了啊，还是得自己来。”南歌嘀咕了一句，身边的阿湘忽然指着石桥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
“你们看！居然又有人去和那乞丐说话哎！”
两个人转头看去，果然发现有一个穿着蓝色缎衣的少年带着两个家丁和那乞丐说着话，那乞丐还是抬了抬眼慢吞吞道：
“我不要银子，只要酒，有酒喝就好啊……”
阿湘十分感兴趣，连忙端了一碗酒跳下去，蹦蹦跳跳地给了周子舒一碗酒：
“喂！这是本姑娘给你的，喝不喝？！”
周子舒顺着阿湘看过去，目光一愣，看到了坐在二楼窗边的白衣女子，心里有些警惕，却还是接过了那碗酒：
“多谢这位小善人了。”
说着就一口喝干了碗里的酒，相当粗旷的擦了擦脸：“好酒！”
南歌心都在滴血，看看，这就是从前龟毛到有洁癖，不喜欢见血的天窗窗花，这才半个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晋王，别再让我看见你，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她对周子舒并没有什么感觉，只是好端端的一个冷面美人，忽然变成这样，前后差距太大，谁见了都要大呼可惜吧……
尤其是她身边这一个......
“咦？此人骨相出众，腰细腿长，背后又生了一双蝴蝶骨，想来定是个美人，姑姑，你见过此人的真面目吗？”
温客行天生喜欢好看的东西，尤其是喜欢美人，打小就有这个毛病。
“不知道。”南歌板着一张脸，温客行见她这样挑了挑眉，试探道：“我敢打赌此人定是易了容，不知姑姑想不想瞧瞧这面具之下是怎样的一张脸？”
“......那你上去掀吧，我不拦你。”南歌幸灾乐祸道。
讲真，她还蛮期待周子舒被人掀了面具会不会当场炸毛的。
姑姑果然同这人认识，只是瞧方才那人的反应平平，并不像和姑姑熟识的模样。
温客行摇了摇手里的扇子，不由得沉思起来。
“哎？你叫我小善人？”阿湘听到这个称呼觉得十分新奇，在鬼谷之内，有叫她“无心紫煞”的，有叫她“姑奶奶”的，还有叫她“小祖宗”的，就是没有人这么叫过她，因此便扯开一个笑来：
“算你有眼光！本姑娘就不和你计较了。”
“上好的陈酿，可惜没有了，我是要酒不要钱，小善人可记住了。”
可看到周子舒说完这话又懒懒地躺回去，阿湘眨眨眼，忽然觉得被骗：“喂！臭要饭的！你是不是骗酒喝的？！方才我姑姑给你的包子你也不肯收，你果然有问题！”
她常年被南歌和温客行宠着，在鬼谷里算是一个小霸王，当下就抽出腰间的白蟒鞭向周子舒狠狠甩了过去。
“啪——”
鞭子落地却是砸在了地上，周子舒不知何时已经躲到了几步开外去。
“别跑！！”阿湘见状立刻追上去，一边的蓝衣少年似乎有些发愣，傻乎乎地站在原地看着。
周围堵满了看热闹的人群，周子舒也无处能躲，偏偏他脚下生风，轻轻松松躲开了阿湘的鞭子，一边躲还一边道：“小善人生的伶俐，只是这鞭法如何这么霸道？”
“要你管！”阿湘一听眼前的臭乞丐居然说姑姑教授的功夫不好，当下就起了杀意，下手更加狠辣。
南歌一下子看出了阿湘动作不对，恐怕是起了杀心，“忽”的一下站了起来。
温客行捏着手里的杯子，慢慢道：“此人......用的是四季山庄独门步法‘流云九宫步’，倒是有意思。”
“别有意思了，下去看看吧。”南歌一把拽起温客行走下酒楼，开玩笑，周子舒就算让着阿湘，那丫头也打不过好不好，待会儿惹急了可怎么办。
“姑姑是在担心阿湘，还是在担心......”温客行状似不经意问道。
“当然是担心阿湘，这丫头脾气怎么这么暴，跟个炮仗一样一点就着。”南歌无奈道。
温客行乖巧地被南歌拉着下了楼，脸上飞快地闪过一丝暗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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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毒蝎总舵。
地宫阴森，寒湿之气入骨，洞穴深处还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哀嚎与惨叫，灯火照不到的角落里，匍匐着不知数量的蝎子，发出“窸窸窣窣”的增运，叫人头皮发麻。
蝎揭留波坐在高座之上，闭着眼听下方的人回话。
“......运往徐州铁矿悉数被拦截、兖州、永州和晋州的探子全军覆灭，没有一个活口留下......”
“......晋王扬言要替天窗统领周子舒寻仇，下令缉拿......缉拿……”
这个探子说话吞吐半晌，等到蝎揭留波睁开了眼，才垂下头视死如归道：
“缉拿罪魁毒菩萨，赏金万两！”
四周一片寂静。
上座的几人听后都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反倒是俏罗汉看了一眼正把玩头发的毒菩萨。
“说完了？”蝎揭留波抱着琵琶语气淡淡。
“说，说完了。”跪着的人瑟瑟发抖，等蝎揭留波不耐烦叫他下去了，这才如是大赦一般连滚带爬地离开了。
“真是讨厌～”穿着一身黛粉色衣衫的毒菩萨娇俏地换了坐姿：“人家可没有做这样的事，不过我倒是想看看，是什么人敢冒用姑奶奶的名头——”
金毛蒋怪瞎了一只眼，看人的时候总是阴森森的：“打着毒蝎的名头作乱，我看这人恐怕是活腻歪了，要不是赶上我们腾不出手，老子一定废了他！”
俏罗汉和秦松都没有说话，坐在上首的蝎揭留波慢慢地拨了拨手里的琵琶：
“不，这不是巧合。”
“本王不信会有这么多的巧合在里面，天窗、鬼谷，从前倒是我小瞧了你们。”
蝎揭留波垂下眼，忽然用力在琵琶上一划，顿时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来，满座没人敢接话。
“传本王令，彻查此事，弄清楚到底是谁在后面搞鬼。义父大计在即，若是出了什么岔子，你们便自己去蝎窟领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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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啊，原本应该还有一章过渡，但我发现好像没必要，后面用倒叙讲吧！
作者秦九霄没死！！按照原来的时间线，现在应该正是周子舒守城秦九霄战死的时间点，但是南歌这只巨大无比的扑棱蛾子带来的蝴蝶效应，全都没了……
作者所以剧情提前发生了哈哈
作者谢谢这几位为本书开通了一个月会员的心小可爱，笔芯笔芯！
作者谢谢大家送的花花，后面应该就是三人修罗场了，周子舒也没见过南歌真面目，一直看的都是易容脸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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