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地下水道里面危险重重，吴三省和吴邪爆发了争执，南歌只当作不知道队伍扎营地不远处跟着的陈文锦。
但让她没想到的是，陈文锦似乎并没有对把吴邪引到西王母宫的计划死心，反而是和那个叫拖把的里应外合，在夜里抢走了一部分食物和设备，逼着吴三省做出决定。
南歌甚至有些不理解，为什么现在这个吴三省好像并不知道，不对，应该说好像是不知道全部的计划，整件事反而像是陈文锦在主导这一切呢？
整件事好像变得愈加扑朔迷离了起来，真真假假，南歌也没能看穿。
“......”南歌蹲在营地前面，纠结地皱起了眉，托着下巴看地上的叶子，苦恼不已。
张起灵又开始神出鬼没了，吴邪和胖子拉着他神神秘秘地不知道去了哪里，南歌也没理会。
“沈小姐。”
解雨臣背着包踱着步走了过来，看到无聊到玩叶子的南歌，嘴角抽了抽：“沈小姐，听吴邪说，你是沈家的人？”
南歌抬头看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解雨臣看到了她手腕上的双响镯，几乎是瞬间就确定了她的身份，不动声色笑了笑：“沈小姐，你可曾听家里的长辈说过......九门的二爷？”
她稍稍恍惚了一下，毕竟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二爷”这个称呼了，再看看他的一举一动，似乎有点不一样的感觉。
“你姓解？九门解家的人？”南歌反应过来，眨了眨眼睛：“二月红是你什么人？”
解雨臣听到她叫出了自己师父的名字，身上那股淡淡的疏离消失了，抿唇一笑，倒真有当初二月红登台的风范：“‘二月红’是家师当初所用艺名，这些年倒没人叫了。”
“......”南歌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看到解雨臣风流倜傥，一身风华得了二月红真传，就站在那里也能看出些台上风范：“你师父教你唱戏了？红小红如今还好吗？”
她提起红小红时，解雨花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沈小姐知道师姐？是家里长辈告诉你的？”
南歌才反应过来，解雨臣显然是把自己当作了沈家的后人，也不丫头和二月红到底告诉了这孩子多少事情，当初自己披了那么多马甲，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含含糊糊地点了点头：
“唔，算是吧。”
“原来是这样，师父和师娘当年仙去时，就把师姐一家送到国外了，师姐这些年一直定居在美国，每年都会回来祭拜师父师娘。”
解雨臣解释道，犹豫半晌，眼睛看向别处，低低问道：“你可知，沈家有位跟你同名的沈姑姑，她......葬在何处？”
“？？？？”南歌满脸问号，什么情况，她好好的活着呢，怎么就“葬在何处”了？？
也许是她的表情太过惊愕，解雨臣赶忙解释道：“莫非，那位沈姑姑还没有死？那她现在在哪？不知沈小姐可否为我引荐一番？”
“......也不是不能见，就是吧，我，我也不知道她到底葬在了哪里，你问我也没办法啊。”南歌木着脸强行睁眼说瞎话，欺骗小辈的感觉并不好，但她要怎么跟解雨臣说自己还活着？？
“方不方便告诉我，沈姑姑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师父和师娘只告诉我她是在长白山出的事，剩下的我也不清楚。”
解雨臣不知道为什么格外执着于探究当年的事，南歌也不知道要怎么说，只好含糊其辞说自己也不知道蒙混过关了。
当年南歌目送张起灵进入了青铜门后，她之后的事情就记的不多，只记得自己曾经在丫头和二月红弥留之际见过他们，还送走了齐铁嘴和霍三娘，为了缓解挚友离开和任务失败的忧伤，她才天南海北的四处游荡，像一只离群索居的孤雁。
这会儿被解雨臣提起以前的事，一股淡淡的惆怅涌上心头，虽然知道人固有一死，但过于长寿的生命，有时候也是一种负担。
看着身边的朋友、亲人、包括爱人，都陆陆续续离自己而去，只有自己还活在这世界上，守着那些美好的回忆，被留下来的人，永远都是最痛苦的。
想到这里，她突然有些理解张起灵了。
日复一日的浑浑噩噩，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更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只能在一次次的冒险中去追寻属于自己的记忆，身边的人和事慢慢老去，等一切遗忘了，这段记忆还有谁来提起呢？
所以，他才在心口处刻上了那三个字吧。
怕自己忘记，怕自己被遗弃。
他是什么时候记起来的，又是什么时候刻下了那三个字，他发现自己不在他身边的时候，该有多失望，他会不会以为自己抛弃了他？
南歌突然觉得喘不上气，心口似乎有一把重锤一样敲击着，铺天盖地的复杂情感涌上了心头，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解雨臣眼疾手快，先是条件反射似地后退一步，后来发现南歌好像不太对劲，要伸手扶她一把，却有人比他动作更快。
张起灵蹲了下来，让头晕的南歌靠在自己肩膀上，大手不轻不重地摁着她的太阳穴，眼神清冷，询问似地看向解雨臣。
解雨臣举起双手：“我也不知道沈小姐怎么了，刚刚问了她几个问题而已，别这么看着我。”
张起灵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双手一抱，把南歌打横抱了起来，大步往帐篷里走去。
“啧啧啧啧啧，瞧瞧人家哑巴张这速度，第一次见面还动手来着，这现在都公主抱了，羡慕啊、嫉妒啊！”
黑眼镜、王胖子、潘子三个人并排坐在一处岩壁上，看到张起灵面无表情的抱着南歌路过，手里的果子都要吓掉了，唯独黑眼镜还有空吐槽几句。
“谁说不是呢，你看看我们小哥，这叫什么，这叫‘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一鸣惊人’，这速度，出了这塔木坨，他俩就得往民政局去啊！”
王胖子很欣慰地看着张起灵，仿佛在看自家的猪终于会拱白菜了。
“你傻啊，这一看就知道两个人之前肯定认识，不然就小哥的性子，能对沈小姐这么上心？”潘子用胳膊捅了捅王胖子：“往过点，占地儿。”
王胖子哼了一声：“谁知道他什么时候背着我和天真在哪拐了一个小媳妇，为老不尊......”
后面一句嘀咕很小声，挚友黑瞎子和解雨臣听到了，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动了动眉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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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歌没有晕过去，她还是有意识地，等感觉到自己被一个令人安心的怀抱保护着，这才放心的窝了进去。
她的脑海里一直有好几个画面来回闪现：略显青涩的少年少女手牵着手走在小巷子里；穿着旗袍的自己拉着张起灵的手笑得温婉，周围是一帮好友；白雪皑皑的长白山上，她望着山顶等了很久......
“......”张起灵抱着南歌回到了帐篷里，把她放在床上，却发现南歌额头有些发烫，还开始喃喃自语，他微微皱了皱眉。
“麒麟、我没有丢下你。”
“麒麟......你回来，这次我陪你一起......”
“麒麟......”
张起灵附耳听了一会儿，黑黝黝的眼神里看不出什么情绪，良久，伸手摸了摸南歌的额头，慢慢地说了一句：
“我都知道。”
南歌这才像是彻底放松下来一样，揪着他衣服的手松开了，呼吸逐渐平稳，慢慢地恢复了正常。
张起灵看着她的脸，好看的眉头紧锁，像是犹豫，又像是在思索什么，慢慢地往下，再往下，最后在南歌的额头上，落下了一个轻如羽毛一般的吻。
忽然觉得有人在看他，张起灵转身，看到放食物的盒子上，趴了一只蓝色的大蝴蝶，八只小脚捂住了脸，充分诠释了什么叫做“掩耳盗铃”。
张起灵盯着小蛊看了一会儿，伸出一只手，比了一个“嘘”的手势，小蛊疯狂拍打着翅膀，转过身用背后对着张起灵，表示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等张起灵安顿好南歌，给南歌脱掉靴子外套，掖好被子离开，它才把小脑袋从翅膀下探出来，在帐篷里飞了一圈，跳到南歌的脸上，疯狂地拍打翅膀：
铲屎的！！快起来！！！本宫要有爸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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