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记事 9
南歌抱着小红，身后跟着亦步亦趋的张起灵，才出房间就看到面带急色的丫头，看到他们抱着孩子先是警惕，看清是南歌和张起灵以后才放松下来，松了一口气。
“南歌，沈兄弟。”丫头笑着迎上来：“你们来了？我还以为你们还要晚点到呢！”
南歌把小红递给她：“张大佛爷大喜，怎么说也得早点到，不然新月能派人把我从地下挖出来参加她的婚礼。”
丫头忍俊不禁，拉着南歌打量了一下：“难得见你这样穿，瞧着倒像是个斯斯文文的姑娘家了，这样穿多好看，以后就该多穿穿裙子才是。”
南歌今天特地打扮了一番，穿了件月白色的旗袍，头发梳了时兴的及肩短发，耳边别了一只镶满珍珠的发卡，手腕上戴着只特地配的玉镯子，整个人显得温柔又可爱。
张起灵今天也穿了一身新衣服，白衬衫配着背带裤，加上那张嫩得能掐出水的脸，像是个新式学堂里的大学生。
“不说这个了，小红怎么一个人在外面？这么小都会走了吗？”南歌伸手去逗小红，小丫头吐出一个泡泡，害羞地用小胖手捂着脸。
“二爷和八爷他们在一道商量事情，我就带着这皮丫头出来走走，谁知道一转眼就不见了，还把我吓坏了。”丫头说道女儿，整个人脸上散发着母性的温和光芒：
“好在叫你碰上了，不然还要我一顿好找。”
南歌眨眨眼：“齐铁嘴也来了？他儿子没带来？”
丫头摇摇头：“十天前齐夫人带着孩子回娘家了，这次没来呢。”
南歌幸灾乐祸道：“他又跟嫂子吵架了？”
丫头抿嘴一笑，两个人同时笑了起来。
齐铁嘴跟他夫人是长辈安排认识的，三天两头吵架，也不能说他们感情不好，恰恰相反，两人婚后第一年就有了儿子齐羽，可谓进展神速。
张起灵显然不理解南歌他们在笑什么，但还是记得南歌之前叮嘱过他的见人少说话，因此安静地站在南歌身后。
“啊，二爷他们回来了，想来他们见到你们定然高兴。”丫头抱着小红，看到一楼门口出现的几个身影笑着道。
南歌打眼一看，正是二月红、齐铁嘴这几个相熟的老友，就连两年前结下仇的霍三娘也在，不过看起来确是憔悴了许多。
二月红还是一派温润的形象，一身长衫尽显风流，但身上多了一丝为人父的沉稳；齐铁嘴脸上的圆眼镜换成了金边的，嘴唇上方留了一小佐一字胡，偏偏他生了一张娃娃脸，看上去有些滑稽；半月前才见过的陈皮，这会儿也是一身长袍，眼神阴冷。
走上二楼，二月红看到了抱着孩子的丫头，嘴角带着笑，半是嗔怪道：“外头人多，怎么带着孩子出来等了？”
许多人看着，丫头有些羞涩，轻轻白他一眼：“如何就那么金贵了？再说了，小红一直闹着要出来找陈皮，我可拿她没法子。”
在师父身后的陈皮闻言，快步上前接过了师娘手里的小红，整个人身上的气质一变，面上也带了笑。
他眉目间天生带着一股阴冷之气，看人时都带着戾气，结果抱着小红，整个人却温柔了下来。
如果说刚刚他身上的气质是一匹孤狼，那现在的陈皮就是只混在狼群里的哈士奇。
“二爷，你瞧谁到了？”丫头抿着唇轻笑，让开露出了身后的笑眯眯打招呼的南歌和张起灵。
“小老板？沈兄弟？！”齐铁嘴眼前一亮，惊叫出声：“你们也到了？！哎呀，你们可终于舍得露面了，这见你一面可真难呐！”
“得了吧，小红满月礼不还见过一面嘛！”南歌盯着他那一字胡看：“你怎么没把你儿子带过来让我瞧瞧？”
齐铁嘴翻白眼：“那是我儿子，想玩孩子你自己跟沈兄弟生一个得了！”
南歌被哽个半死，要不是张起灵这货老是重启格式化，他俩孩子都能满地跑了！
“年前一别，今日才得见，不知道沈老板找到自己想找的东西了吗？”二月红笑着问。
南歌小小犹豫了一下：“算是找到了一半吧……”
这次前往鲁王宫，他们在一副藏有血尸的棺材中找到了写有“张起灵”名字的背包和一把黑金古刀，加上那些机关，南歌基本上能判断出她捡到张起灵之前，他就是在这个鲁王墓里失去了记忆的。
再加上根据他们之前抓到的汪家人交代，麒麟，不对，失忆的张起灵应该是在出了鲁王宫墓后被汪家人抓住，在湖南地界逃跑，最后被南歌捡到的。
还没来得及高兴找到真相，张起灵对着那把黑金古刀，又又又失忆了，南歌当时气得差点哭出声。
眼睁睁看着那高达“80”的好感度咣当一下子跌到“0”，心脏不好的人当场能晕过去。
至于张起灵的身世，还有汪家人为什么要如此执着于张起灵，他们还没有半点头绪，但南歌觉得极有可能是因为张起灵那独特的血脉。
南歌的身体是系统提供的人偶，只要她愿意，那她就不会衰老，可张起灵只是个普通人（？？），时间在他身上仿佛也停止了流动，更别说他那异于常人的恢复速度了。
所以南歌猜测张起灵八成是什么古老家族里培养的特殊血脉，但就是不知道他来自哪个家族了。
“今日这么高兴的日子，就不提那些了。”丫头看出南歌有些失落，赶忙转移了话题：“我在房里呆的有些闷，不如我们去楼下坐坐？你们也好叙叙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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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人这才说着话往楼下走，南歌拉着张起灵咬耳朵：“刚刚叫你沈兄弟的是九门的八爷齐铁嘴，这是九门二爷二月红和她夫人，抱着孩子的那个是他徒弟，也是九门四爷......至于张大佛爷和尹新月我之前介绍过，现在还没露面。”
张起灵眼神平静无波，黝黑的眸子稍微闪动了几下，微微点头表示知道了。
南歌没有再说，而是让他慢慢消化，刚要走下楼梯，就被张起灵轻轻扯了扯她的袖子。
南歌转身一看，发现张起灵手里捏了个小小的橘子，扒好了皮，可可怜怜地躺在他手心里。
南歌一下子就说不出话来，看到张起灵认真盯着自己，心里五味杂陈。
这个家伙，每次自己生气的时候总能戳她心窝，让她没办法跟他生气。
他忘记了全世界，却还记得要宠你。
看着那个小小的橘子，南歌心里又软又酸，之前的委屈好像没那么严重了，用力眨了眨眼，把沁出来的眼泪憋回去，哑着嗓子道：“就会哄我开心。”
说着拿起小橘子掰开，一人一半。
张起灵结果橘子放进嘴里，慢慢地嚼了两下，脸上的表情跟卡壳了一样。
南歌看他脸皱成一团，也把她那半橘子吃了进去，一咬开只觉得牙酸：“嘶——好酸啊。”
知道张起灵不喜欢吃酸，南歌赶紧从手包里捏出一颗小小的麦芽糖，捏了递到他嘴边。
这回她给张起灵喂东西，张起灵只是犹豫了一下，皱着眉用嘴接了，甜甜的糖果一入口，他秀气的眉毛才松开了，看起来如释负重。
走在前头的丫头看到南歌给张起灵喂糖的这一幕，示意二月红去看，二月红了然地笑笑，低声道：“他们二人心里有成数，夫人不必担心。”
换来了丫头嗔怪地一眼。
陈皮眼观鼻鼻观心地抱着怀里的小师妹，一心一意逗小红，独留一人赴北平的齐铁嘴心疼地抱住了孤单寂寞的自己，格外想念自家夫人和儿子。
......
......
一楼听戏的，喝茶聊天的，站着寒暄的人众多，更有棍奴和听奴来来往往穿梭其间，几个人选了个清净点的包厢，有听奴上来递戏单，几人都摆着手拒绝了。
“这北平有名的春喜班都请来了，尹小姐大气啊。”齐铁嘴感叹道：“不对不对，现在得改叫夫人了，张夫人。”
南歌抿了一口茶随口问道：“方才我看见霍三娘了，她不是历来与佛爷不和吗？怎么今日竟然来了？”
二月红摇了摇头没说话，齐铁嘴倒是回答了：“你不知道吧，前些日子霍三娘趁佛爷落难，公然挑战上三门地位，逼得佛爷请了霍家四位长辈出来主持公道，霍三娘已经交了掌事印鉴，如今霍家，已经开始挑下一任继承人了。”
“所以她来求佛爷？”南歌明白了什么：“既然是佛爷发的话，她求也没用啊。”
“那女人行事不择手段，这次她并无请柬，是借了师父的光，否则她连这新月饭店的大门都进不得。”陈皮冷冷说道。
“我也是看在大家同为九门的份上，这次矿山之行......霍当家也算是出了一份力。”二月红叹口气，显然对九门中人互相倾轧不太舒服，但也知道张启山这样处理已经是给足了霍家面子。
几人喝茶叙旧，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中午十二点，这才各自回了房间等晚上婚礼开始。
婚宴开始前南歌见到了阔别一年的张启山和尹新月，尹新月穿着一袭婚纱格外娇美动人，和身旁穿着军装的张启山般配极了。
“沈姑娘，我可是替你精心准备了一番，你要抓紧机会呀！”
拥抱亲友环节，尹新月俏皮地在南歌耳边说道。
果然！就知道这么大的酒店不可能没有第二间房！
南歌哭笑不得地谢绝了尹新月的好意，拽着张起灵回了他们那一桌。
“张启山刚跟你说什么了？”南歌问张起灵道。
张起灵看了一眼站在人群中间接受祝福的张启山，摇了摇头。
跟他相处这么久，还能不清楚他肯定有事情瞒着自己？
南歌趴到他耳边低声道：“他跟你说什么了？”
张起灵刚要说话，就见那边白光一闪，原来是两个高举着闪光灯的人在冲着他们这一桌拍照。
“洋人的玩意儿，听说拍出来的画片栩栩如生，比画像好看多了。”齐铁嘴念念有词：“哎哟，别对着我拍，拍别的地去。”
照相的人颇为抱歉地一笑，带着身后的助手就要离开，南歌突然想到了什么，离席后低声跟摄影师说了几句话，就看那摄影师连连点头。
“？”
等南歌回到座位，张起灵抬头看她，南歌悄悄跟他说道：“你现在记不清我没关系，待会儿我们俩照一张相留下来，等你再忘记我的时候，我就把这张照片给你看，你就会记得我了。”
张起灵沉默不语，像是默认了。
尹新月从小在新式学堂受过教育，又出国留了几年学，因此今日的婚礼是偏西式的。
手捧着捧花的尹新月在她父亲的搀扶下走向了眼里只有他的张启山，二楼是撒着花瓣的听奴和棍奴，整个场景唯美到不行。
到抢捧花的阶段，南歌不想跟一群小姑娘凑热闹，坐在原位置上喝着茶逗小红，身边是看似一本正经实则早就神游太虚的张起灵。
台上的尹新月给了台下的丫头一个眼神，丫头当即会意，拉着二月红往旁边挪开了一点，留出好大一片空。
红色的玫瑰花花束在空中高高飞起，尹新月瞄准了南歌的方向大力一甩，却因为力道不够而落空，坐在座位上的二月红微微一笑，身后的陈皮面带不耐烦的神情甩出了怀里的八爪钩，轻轻一带，那捧花就稳稳地掉进了一脸懵的南歌怀里。
其他姑娘：麻麻这个人她开挂！！
南歌接了花束，有些吃惊地抬头，看到带着祝福目光的一众好友，心里微暖。
一转头，张起灵颇为不解地看她。
“闭嘴，你现在只用微笑就好。”南歌脸上带着甜美的笑从牙缝里挤出几句话：“别逼我在这么美好的一刻揍你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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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注意！！！不想看悲剧的同学停下来！！下章高虐！！别点进去！！
作者别说我后妈，这个本来就是既定的结局……两个人，就跟相交线一样，一辈子只能相交一次......错过了就是永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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