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元若？”南歌也从船舱里探出头来看：“嗯？船家呢？”
齐衡环顾四周，没看到船家的踪影，船桨船橹也不见了，皱着眉：“船家不见踪影，像是故意困我们于此……他为何要这样做？”
南歌也摸不着头脑，她刚在船舱里光顾着调戏齐衡了，都没听见外面的动静。
“船夫水性好，船桨应该是他拿走潜水离开了......此处僻静，也不见其他游湖船经过，谁干的？”南歌干脆走出来站在齐衡身边查看四周。
就在刚才一会儿功夫，船家把小舟划到了临近一处湖心岛的湖面，但实际上小舟离湖心岛还有好一段距离，没有工具，想移动小船都很费劲。
那船夫肯定是受了人指使才这么做的，不然怎么敢对齐衡和她这种看起来就惹不起的大户下手，还知道要支开南歌他们身边的小厮和婢女？
“哗啦哗啦——”有大船破水的声音传来，齐衡以为是哪家游船经过，正想搭话求助，却在看到那船头上站着的女子时，愣了一下。
不远处，一只大型游船破浪而来，船身是他们所乘小舟的几倍大，船身坚硬，在水面上如履平地，快速向他们这边而来。
“那是......”南歌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船头上的绿衫女子，她身后站着的就是弃船而逃的船家，还有几个丫鬟仆役，有一个相当面熟。
“吉祥，那是邕王之女嘉成县主，恐怕船夫是她的人，也是她故意使绊子把我们困在这里的。”
齐衡皱着眉，把南歌护在身后，避开了嘉成丝毫不加掩饰的打量。
“县主？”南歌看到对面船上那个长得秀气却面带骄纵之色的嘉成县主，脑海里逐渐浮现出两年前马球会上挥鞭子的那个女孩的身影来：
“是她啊？无冤无仇，她干嘛这么做？”
齐衡咳嗽一声，不好意思道：“......可能是我连累你了，只盼她这次不要闹的太过火。”
“？听你这口气，她以前还做过什么？”南歌好奇道。
“回去与你细说。”齐衡低头对她道：“邕王如今大权在握，身居高位，嘉成县主愈加的跋扈了，是我思虑不周，才惹出了今日的事。”
南歌安慰他：“这怎么能怪你？她不过是个小孩，最多也就是捉弄我们一番，等有船只经过我们再回去就是了。”
齐衡苦笑：“就怕......”
嘉成县主骄纵无比，又是邕王妃名下所出嫡女，深受邕王宠爱，之前邕王还未得势她就敢当街拦下齐衡，现如今邕王得势，不知道她发疯下又会做出些什么事来。
“......没事，有我在，不会叫你有事，放心。”齐衡放在后面的手拉住了南歌的手，给她一个安心的信号。
“好，我相信你。”
齐衡的手温暖又干燥，就想他这个人一样，南歌点点头，信任地站在他后面，看他处理这件事。
“元若哥哥！”那大船在两人说话间就近在咫尺了，隔着数十米，嘉成县主就叫起了齐衡。
“县主。”齐衡现在还不是官身，身上没有一官半职，见到嘉成还是得行礼。
“元若哥哥，你跟我这么生分干什么呀！叫我嘉成就好了！”嘉成县主看到齐衡疏离的表情，不满地娇声道，那么嗲的语气，南歌听了直掉鸡皮疙瘩。
“县主，礼不可废。”齐衡虽然面上还是一副温润的模样，但举止行为都透漏着疏远，一举一动都挑不出什么错处来。
“哼！”嘉成看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愤愤地甩了甩手里的鞭子，但在看到齐衡牢牢护着身后之人的时候，心里的火一下子就蹿上心头：
“元若哥哥！这是谁家的丫头，这么不懂规矩，见到本县主居然不行礼？若是在我邕王府，这么没规矩的丫头，早拉出去打死了！”
“县主！慎言！这是齐衡未婚妻子，盛家的七姑娘，还望县主放尊重一些！”齐衡冷声道，丝毫不给对面的嘉成留面子。
“元若哥哥——你，你竟然为了这么一个，一个贱人凶我？！”嘉成一下子委屈起来：“你不让我看她长什么样，我偏要看！！”
齐衡挡在南歌前面，护得密不透风，嘉成只能瞧见那女子穿了一身素色衣裳。说着她就要叫人把船再划近些，看样子是想跳上这条船。
南歌才不会叫这个莫名其妙的嘉成县主上船，谁知道她打得什么主意？！本来以为就是小女孩争风吃醋，可看她张口闭口“拖下去打死”，来者不善啊！
“县主。”南歌从齐衡身后走出来，不咸不淡地行了礼。
“你就是盛七？看着果然有些狐媚，怪不得能迷住元若哥哥！”嘉成挑剔地打量了她一番，不客气地用鞭子指着她道：“你若识相，知道自己配不上元若哥哥，就乖乖退婚，不然，我可保不准你日后会不会出些什么事！”
南歌拦住动怒的齐衡，笑着问道：“多谢县主夸奖，但是......敢问县主，我好端端地会出什么事？我倒是很好奇？”
“你！！不识好歹的东西！”嘉成冷笑一声：“我还从未见过有人敢和我抢东西，你是头一个！”
“县主，元若不是物件，他喜欢谁，不喜欢谁，是由他自己决定的，退一万步讲，就算我与他没有订婚，县主也没有立场来做这样的事！”
齐衡温柔地站在南歌身后，肯定了自己的立场，抬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嘉成：“县主，我们船上的船夫方才离开了，不知县主可有瞧见？”
南歌紧紧握住齐衡的手，轻轻摇了摇，笑道：“我们二人欲在此赏景，就不打搅县主游湖的的雅兴了，请便。”
嘉成咬着唇，难堪极了，纵然她喜欢齐衡，也不代表她能接受被一个小小的从五品官员之女说教，当下装作不知：“我不知道，既然盛家姑娘这么有能耐，那便自己想想办法吧！船家，掉头！！”
齐衡看嘉成打算离开的样子，轻轻笑了笑，对着南歌道：“很少见吉祥如此锋芒毕露的模样，倒是难得。”
南歌扁扁嘴无奈状：“哎！没办法，谁叫我家元若桃花太多，我只能来一朵斩一朵，希望这会是最后一朵吧！”
齐衡被她打趣，拿她没办法，只好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她的鼻子。
“鼻子都捏扁了……”南歌正笑着跟齐衡撒娇，眼角余光却看见嘉成县主那艘大船掉转船头，绕了一大圈径直向二人呆着的小舟直挺挺地撞过来！！
她疯了？！南歌第一反应就是生气，小舟破旧，若是被撞，两人只有落水的份！
这可是一场风寒就能要人命的古代！若是那艘船再大点，两个人被撞到水底都有可能！她死不了，齐衡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
“元若抓紧！”南歌眼神一凛，抓住齐衡脚尖在船头轻轻一点，两个人就轻盈地飞了起来，从船头跳到了船尾。
刚站稳，船头就被嘉成县主的大船狠狠撞了一下，震得两个人不由自主地晃了一下。
“继续撞！谁能把那船上的女子从湖里捞起来，我重、重、有、赏！”
嘉成县主恶毒地看了一眼躲过一劫的南歌，扔了一个挑衅的眼神。
她身后的仆役和船夫听到这话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嘉成县主话里得含义，立刻露出贪婪和兴奋地眼神。
未出阁的女子落水，被人救上来，那除了嫁给救人之人，就只能三尺白绫了。
听到县主亲口暗示，那些人更兴奋了，怪叫着疯狂划动船桨，想要继续撞击两个人乘坐的小舟。
嘉成县主那一番话，不止南歌听懂了，齐衡也听明白了，两个人都是面色一变。
齐衡是害怕南歌出事，嘉成再做什么手脚，心中怒不可遏。而南歌却是震惊于嘉成的狠辣。
“别怕，待会儿我大声呼救，你身上有功夫，先别管我！尽量避开，不要中了嘉成的圈套。”齐衡退后一步，眼里都是愤怒：“嘉成无法无天，待我回去，一定要叫父亲参邕王一本！”
南歌摇头：“你看这里这么偏僻，一时半会儿也没什么人来，与其在这里等人救，倒不如主动出手。”
齐衡不解地看她，却见南歌把他的手牵到眼前笑嘻嘻道：“你不是一直很好奇，我力气有多大嘛？”
“今日就叫你看一看，嘿嘿。”
这么说着，对面的船又调转船头撞过来了，南歌拉紧了齐衡的手，站在船尾：“元若，稍微下蹲一下，嗯嗯，然后，准备，跳！”
齐衡被南歌带着跳了起来，船尾也因为两个人的动作摇晃不停，等二人重重落下，船尾几乎是被砸进了水里一般，船头高高跷起，小舟几乎要倒扣下来。
南歌却是动作极快，一脚踩住舟身，稳住了小舟，一道巨大的水波从小舟底部荡出，直直冲嘉成的船而去，也不过十几米的距离，那水波到了船前头，竟然形成了一道巨大的水浪，势不可挡地直接掀翻了那条大船！！
“船翻了！！”
“湖上哪里来的浪！！”
“救命啊！我不会水！！”
“救命啊！！”
“元若哥哥！救命啊！”
“小姐！！”
齐衡刚站稳，就看到嘉成众人所乘的船侧翻入水，一群人跟下饺子一样“扑通扑通”都落了水。
后知后觉发现这凭空而来的浪潮是两个人方才的“惊天一跳”带来的，齐衡沉默了一下。
“吓到了？”南歌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一晃，眨眨眼道。
“......我只是在想，你对仲怀，真的是手下留情了。”
南歌点点头：“那是，不然他早就死千八百回了！那个嘉成好像不会水，要不然......丢个什么东西下去叫她搭着？”
齐衡点点头，一点没有要下水救人的意思：“看样子她不知这是你做得，不然不会向我呼救。”
那是，其实刚才南歌小小地做了弊，单靠武功根本掀不起这么大的浪，她还偷偷用了点造浪的小法术，你别说，效果拔群！！
南歌左看右看，小舟上能拆的也只有那顶乌篷了，当下跟撕纸一样把蓬子撕下来，远远的丢进了水里。
嘉成被身旁侍女簇拥着浮到那一处蓬子上，勉强扒住，浑身上下都湿透了，头发湿漉漉的，活像一只落汤鸡。
刚才那道莫名其妙地大浪打过来的时候，她正站在船头，直接被大浪打下了船头，喝了一口湖水，满口恶心，刚缓过气就开始嚎啕大哭：
“呸呸！好恶心！！母亲！我要回府！！”
湖面上出了这么大的响动，四周游湖的船只听到动静以后死命地划过来，想着看热闹，却看到泡在湖里的嘉成县主，这才呼众救人。
“有人落水啦！！”
“快救人啊！！”
南歌瞄到有几个手脚不老实，眼神淫邪的落水船夫犹豫着向嘉成附近靠近，叹口气，从手上拆下一串珍珠串子，揪开，中指和拇指一弹——
额头被狠狠击中，那几个被打中脑袋的船夫惊慌失措地捂着头游开，再不敢起什么心思。
这湖上诡异啊！平静的湖能起掀翻船只的浪头不说，还有不知道是什么看不见的东西袭击，几个船夫逃命似得离开了这片湖面。
最后，嘉成是被吏部尚书的家眷救上去的，虽然受了点惊吓，喝了几口湖水，但好在救她的是上了年纪的婆子，在湖里也被丫鬟们紧紧围着，于声名倒无碍。
亲眼目睹了南歌方才所作所为的齐衡，低笑一声拉了拉她的手：“吉祥，你可知我最敬佩你何处？”
南歌摇摇头。
齐衡掰开她的手，里面还剩一颗珍珠，那是她很喜欢的一串手链，如今却只剩下这一颗。
“我敬你为人正直坦荡，虽为女子，却有不输男儿的广阔心胸；我佩你善良可爱，虽有锋芒却不狠辣；纵使他人行何诡谲伎俩，你只会选择光明正大的报复，绝不会落井下石。”
“吉祥，元若何其有幸，未来能得你作妇，或许那日反抗母亲，是我此生做得最正确的事。”
南歌看到齐衡眼里的光，照映着自己，眯着眼睛笑了：“或许你我前世有缘，今生注定要做夫妻的。”
齐衡反手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元若何其有幸。”
就在两个人之间充满了粉红色泡泡的时候，一道不和谐的声音传到这里：
“元若！！妹子！！兄弟我来救你们啦！！”
两人齐刷刷转头，顾廷烨扒在一处大船的船头，两手搭在嘴边大喊着。
这一刻，南歌觉得，是不是光头比较适合顾廷烨的身份？
太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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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啊，这章加长了，所以晚了一点，见谅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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