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香蜜沉沉烬如霜 16

缘机仙子，受天帝命，执掌因果轮回盘，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常年驻守在这里，缘机见过太多下凡历劫的仙人，有下凡前找自己求个好点的命格的仙人，也有历劫归来之后试图洗去自己在凡俗的记忆的。

但是今日的来客却叫她看不清楚他的来意了。

“原来是夜神殿下，还不知大殿竟已经回了天界。恭喜大殿历劫归来，恕小仙失礼了。”缘机心里发苦，之前在天后的逼迫下，她不得已才给这位下凡历劫的天界大殿下安排了一个“孤寡一生，孑孑早亡”的孤苦命格，这位现在来此，莫不是来寻自己算账的？

“缘机仙子不必多礼，今日润玉来此不过是想同仙子打听一些事情罢了，不必紧张。”润玉笑的温和有礼，但那不容拒绝的态度却叫缘机后背发凉，

这大殿真不愧是应龙真身啊，虽平日里待人平和，这通身的威严就叫她紧张不已。缘机只好笑着答道：“不知大殿想知道些什么？小仙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是润玉劳烦仙子了才是。”润玉略微停顿了一下：“我渡劫的这些时日，可还有其他仙人下凡历劫？”

“其他仙人？”缘机思索了一下，手中白光一闪，一本因果册出现在手中：“大殿渡劫的二十四日里，有十三位仙人下凡历劫，这......不知大殿问的是哪位呢？”

润玉追问道：“可有一名叫做‘南歌’的仙子下凡历劫？”

缘机翻看了一下因果册摇摇头道：“这些时日下凡历劫的仙子只有三位，这第一位呢，便是那星宿府上的月孛星使。第二位则是鸟族青衣仙子，第三位则是水族西海明珠公主了……并无大殿说的‘南歌’仙子。”

“那本神历劫期间因果盘可有异动？若有仙人......私自下凡，可会留下什么迹象？”润玉想了想问道。若南歌并无下凡历劫，是以自己的仙身下界，那因果盘定然会有反应。

“大殿说笑了。这因果盘掌管天下因果轮回，若有仙人私自下界干扰大殿历劫，因果轮回盘中必有异动。小仙观大殿此次历劫之中并无什么异常，想来是大殿多虑了。”缘机解释道。

“......并无异常。”润玉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本以为此“南歌”便是彼“南歌”，却被告知是自己错认了。

一个是花界的果子精灵，一个是凡间的帝王暗卫。一个活泼灵动，是自己为数不多的好友之一；一个沉稳内秀，是自己在凡界的挚爱。一个样貌清秀，一个容颜倾城，如此多的不同，自己怎么会觉得她们会是一个人？

暗卫南歌的名字，是容齐心血来潮起的，莫不是受了那天命姻缘的影响，所以才会给她起一个与好友相同之名？

看来此次母神寿宴结束以后，真的要尽快去求叔父解开这所谓的“天定姻缘”了。润玉眸子里闪过一丝凌厉。

在凡界短短二十四年，却比得上在这天界千年万年。在那里身为凡人容齐的他，身边有个一直爱他的南歌，无论容齐做了什么样的决定，她都默默爱着他。

容齐爱着南歌，也被南歌爱着。

两人相爱，却因命运的戏弄分开，生死两隔。

润玉自嘲地笑笑：“本以为我一直就是个万年孤寂的命理，却不想遇到了你......”

在自己过去漫长的万年岁月里，竟无一个爱他之人。在凡界短短二十四载，却叫他遇到了那个她，也不知这是幸还是不幸。

凡人生死轮回不过百年，南歌此刻应该已经转世，不知此刻身在何处了。他方才试图利用因果轮回盘探查南歌转世去了何方，却被缘机告知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且不说仙人插手凡人生死轮回犯了九重天上的天规，就说这凡人轮回吧！这并非在小仙职责范围内啊。就算小仙有心帮着大殿，那也是无处下手啊……”

十万年前，不知是第几任天帝临朝期间。因着仙人插手人界因果轮回，造成凡间人界轮回出了大岔子，惹得地府泰山府君大怒，一气之下收回了天界定凡人生死的权柄，在忘川底下立下轮回台，将凡人生死轮回之权权数交给了地府。

“别说小仙了，这哪怕是大殿亲自去那地府询问，十殿阎王也不见的会给天界面子，毕竟这是万年前就定下的规矩。”缘机看到了因果轮回盘里南歌离世的画面，惋惜的摇头。

“小仙还未见过如此绝色的凡人，倒是可惜了。凡人转世后，不管是样貌，性别还是年龄，都会与前世不同。大殿若想找到这女子的转世，无异于在大海里捞针啊……”

因着之前给润玉安排了孤寡命格的缘机心里有些愧疚，劝道：“凡界过往种种不过云烟，大殿万载修为，怎会看不破这一点？何必为了一个凡人思虑至此？大殿，听小仙一言，莫要太执着了……”

“南歌......”润玉失魂落魄的离开了缘机府，一路驾云回了璇玑宫。

只有热闹过的人，才懂得什么叫孤独。从前他总是一个人下棋，一个人品茗。一个人用膳，一个人上值。与魇兽为伍，漫漫寒夜相伴。

他是容齐，却又不再是容齐了。容齐拥有过南歌，留给润玉的只有空虚和寂寞。

就像落水之人不会放弃手边浮木一样，润玉此刻就像尝过了甜的孩子，再不愿意日日饮苦。

如今他懂得了什么叫快乐，什么叫满足，他怎么还愿意回到以前的日子里？如何能放下？你叫他怎么放得下？

润玉不眠不休三日，才欣喜若狂的从省经阁出来，手里捏着捏着书的手都因为兴奋而露出了青筋。

“南歌，等我。上穷碧落，下至黄泉，不管天涯海角，我定会找到你。我答应过你，这一世，换我来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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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歌不知道粉团子做事出了纰漏，她正抱着果壳制成的碗喝着补药，这是锦觅最近种出来的清霜灵芝熬成的。这几天给花神温养元神，南歌觉得自己的肾都虚的不成样子了。

好在颇有成效，花神的真身金莲不仅变大了一圈，还有了绽放的苗头。长芳主看到这一幕差点没给南歌表演一个“泪洒当场”。

“吨吨吨吨——”南歌一口干了补药，体内灵力运行了几转之后，才觉得好了一点。

“南歌，你脸都白成这样了，再这样下去，你会不会累成一颗柠檬干啊？”锦觅担忧极了，捧着下巴看她喝药。

“也不看看我是为了谁，小没良心的……”南歌从锦觅面前抢走了一把葡萄干，缓解了下嘴里灵芝的苦味。

“？长芳主说你在修炼一门新的功法，等你练好了一定要叫我和连翘看哦！”锦觅看葡萄干被抢走了也不恼，又变了一把葡萄干出来。

“知道了……你最近有没有好好修炼？我怎么听老胡说你最近总是一下学就消失呢？”南歌看了看锦觅，寻思着是不是熊妹妹又想搞什么幺蛾子。

“没有啊……我最近一直呆在水境里的嘛！你也知道长芳主她们把水境结界又加固了，就凭我的修为，根本出不去嘛！”

南歌想想也是，反正锦觅怎么都在结界内，既然出不去那肯定不会出什么事了。

“嗯，你乖乖的，等今年你的生辰，我送你一份特别的生辰礼物！”南歌盘算着照自己给花神输灵力的这速度，花神应该能在今年霜降前后苏醒，那时再告诉锦觅她俩的身世。到时候这孩子不得开心到起飞？

“特别的生辰礼？是什么啊？是灵力吗？还是什么吃了能增加灵力的宝物？难不成是像你送给狐狸仙那样的玩具？！哎呀南歌，你就告诉我吧，我保证不告诉别人......”锦觅使出了十二万分功力，也没能从南歌口中套出话来。

南歌打发走撒娇的锦觅，才想起来给润玉传信，之前说好了等他回来要给他接风洗尘的。

谁料回复她的倒不是润玉，而是一位女仙。南歌一看留影珠里的蓝衣女仙就知道她是谁了。

是璇玑宫新上任的主管邝露，本是太巳仙人的千金，因为爱慕润玉才去做天兵的那位。

“南歌仙子，恕邝露失礼，我家殿下现在正在钻研新的术法，实在无暇抽空赴仙子的约。殿下他要我告诉仙子，多谢仙子的好意了，等日后有机会再与您一起品茗论道。”

“仙子之前寄养在清凉殿的灵兽还在，不知要如何处置呢？”

蓝衣仙子不卑不亢，长相也是格外的清雅，确实如同叶片上的一颗露珠般清新。南歌欣赏了一会儿邝露小姐姐的脸，就回信说没关系，自己恰好也有些事，不打扰夜神了。还拜托邝露替自己照顾好那头当康，等大了就直接吃掉给璇玑宫改善伙食好了，不用还给自己了。

收到回信的邝露松了口气，担忧的看向璇玑宫清辉殿紧紧闭住的大门。

昨日大殿去了一趟凡间后就把自己关在了房里，遣散了所有仙侍，连她都不得靠近。

“吱——”门打开了，疲倦不堪的夜神走了出来，面上却带着些许期待。

“邝露，封住这清辉殿，除了我不许任何人进入。”刚刚耗费了大量灵力，润玉的脸色苍白，唇色都没什么血色。

“殿下！”邝露担忧的上千要扶住润玉，润玉摆手示意她退下：“不必，你替我守好这璇玑宫便是。”

说罢他便消失在了原地。

邝露看向清辉殿，这是殿下的寝宫，到底发生了什么，殿下才会连她都不让进？还有殿下方才灵力混乱的样子……难不成殿下是在研究什么禁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