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比琴

又是新的一天，现在的洛华晨几乎每天都在巳时三刻左右自然醒了，洗漱完后便提早来到武场，如果林教头未提前来的话就自己先做几套动作。

现如今的洛华晨，内里已经有些许气在身体内循环，故做起这基础动作来只会感觉舒服而不会像早年间累的动弹不得。

做了一会儿，忽然周围的人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似乎在讨论着什么。

洛华晨稍微离一堆人群近了些，只听一名家族子弟兴奋的讲到：“你们是不知道，三少爷请来的那位姑娘有多美，你们这辈子估计都没见过这么美的女人，那身段，那气质！”

旁边一人颇为不信，“你就吹吧。”

那人嘿嘿一笑，“昨日正是我送饭过去的，那女子还与我说了声谢谢，我只是匆匆的撇见了一眼就呆在原地，女子却并没有露出丝毫不耐或是厌烦的表情，直到我回过神来离开，那道影子就像印在我心底里似得，挥之不去。”

周围人听到后都有心去见见到底有多美，但是想到家主亲自接待又吩咐过这是不可打扰的贵人，心里的想法又只好按捺下去。

洛华晨听到这儿就打算离开了，对于这小县城里出现这么个堪比前世校花的女孩，又拥有娴静怡人的气质，常人见了难免走不到路，挪不开眼。

但接着那人又讲道：“还有一个消息，听二小姐说，三少夫人准备择日前去与那女子切磋琴艺，只是不知具体时日，我等可否有机会听到仙乐。”

又有一人出声道，“寻常时候三少夫人虽然甚少弹琴，但也有不少次数，怎未见你如此好琴。”

那人脸色一红，强自辩解道：“咳咳，我只是未曾表露出来罢了，不知这二位撞在一起，谁的琴艺更为优秀。”

这时，林教头大喝一声：“都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做甚，基本功都做的很好了？有没有上来做个示范的？”

大家哗啦啦的各自散开，到自己平常的位子站定，收敛表情，生怕被林教头抓出来做典型。

早上的“功课”做完后，洛华晨便离开回到院子，准备如平常一般练功先循环一个周天，然后再吃早饭。

忽然，林晚霞的阁门推开，只见今日的林晚霞格外出众，神情气色都比平常要好一些。

目光相撞，她早已没了最开始的害羞，微微一笑：“不知今日可否前去打扰华晨的那位朋友，平常里经常听闻这位女子的风采，但始终觉得闻名不如一见。”

洛华晨并无不可的点点头，这种事情哪里需要问自己，大概只是碰巧遇到他跟他知会一声而已。

洛华晨照旧准备做着自己平常的事情，运起功来。林晚霞见他对此事并不似旁人那么感兴趣，眼睛里少了一分雀跃但多了一分喜欢。

半个时辰过去，运转完一个周天的洛华晨睁开眼睛，体内的气流动又快了一分，无论出招还是运行速度都要快了一些了，内心有些欣喜之余也在思索着何时才能找理由出去见见世面，毕竟呆在县里受到秘籍和眼界的限制，越来越觉得自己修炼缓慢了，虽不至于停滞不动，但距离心中所想相去甚远。

恍然间似乎有一道目光在自己身上，循着感觉望去，只见林晚霞单手撑着下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看。

洛华晨咳嗽了两声问道：“我脸上有什么不妥吗？”

林晚霞仿佛回过神来，“没有，晚霞只是忽然想叫上华晨你与我一起，所以在此等候你发呆而已。”

洛华晨见她说的如此直白也没推辞，没准还能亲耳听到两位姑娘的琴艺切磋。他点点头，“我回屋去收拾一下自己，然后去帮你一同领些包子和粥，我们就一起吃过了再去那位朋友那里吧。”

林晚霞点点头，笑容愈发灿烂。

吃过早饭后，洛华晨与林晚霞小坐了一会儿，然后便结伴去往秦悦姑娘的住处。

路上有人见他与林晚霞一起，又看到林晚霞怀中抱有一琴，再见得去往的方向，很容易便有了猜测，纷纷传开消息。

洛华晨走在一旁，出门的时候本欲帮忙拿着琴的，可林晚霞不肯，只好作罢，不过女孩怀抱琵琶的样子确实诱人，再加上神情动作，咳咳，换做洛华晨肯定是两手抗在肩膀上，怎么省力怎么来了。

到了院子门口，洛华晨出声问道：“秦悦姑娘可否有事，余带好友前来拜访。”

“请进。”秦悦清冷优雅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洛华晨听闻后恍然一惊，原来秦悦也是武功高手，能将声音凝而不散，当是用上了“气”，至少自己目前是做不到的，最少也应踏入练气后期了。

推开门，洛华晨与林晚霞入内，只见得秦悦盘膝坐在地上，似乎也刚收功完毕。

“没想到秦悦姑娘也是武功高手，初次见面时还以为是位柔弱女子，想不到姑娘竟是武艺高超。”

秦悦似笑非笑的说道：“洛公子莫不是想到了见面时所言相帮之事。”

洛华晨脸上一红，人一老一少都比他强，他还扬言对方若有困难定然相助。

林晚霞在一旁见他尴尬模样，掩嘴轻笑。洛华晨侧过身子，向秦悦介绍道：“这位就是林晚霞，我当日口中的喜琴之人，今日前来讨论琴艺。”

洛华晨特意省略了当日所说的好友二字，却未想到秦悦竟会问道：“这便是你那日所说的好友？”

林晚霞含笑答道：“家父与华晨的家父乃是至交好友，有事出门远去，将余拜托给洛伯伯照顾，故有幸认识的华晨公子。”

洛华晨见她面不改色，未自报未婚妻身份，悄悄舒了口气，暗道林晚霞当识大体，不比他那二姐就知道揭他老底，知道在外人面前给他留面子，不然他真要尴尬的落荒而逃了。

秦悦闻言并无波动，“我出门紧急，现同样寄居洛家，没有趁手乐器，只好与晚霞妹妹共用此琴了。”

洛华晨插上一句，晚些时候会让人准备一副琴来，说完便退后到一旁了。

一番准备后，林晚霞盘膝跪坐，面前置有一张矮桌，将琴平放身前。

只听得弦音一动，林晚霞便身子坐直，神色专注，目光再无他物，正是一首《秋风词》。

“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洛华晨只听得琴声悲凉，似是一首悲情的曲子，却不知词。却忽然见得秦悦目光望向他，眼里露出些许冷意。洛华晨回想了下，却不知哪里突然有得罪眼前姑娘之举。

一曲奏完，秦悦上前几步将林晚霞扶起，“他现在还未明白，但这一日不晚矣。”林晚霞点头谢过，起身让过位子，等待秦悦弹奏。

秦悦同样跪坐于地，动作却忽的一停，对一旁的洛华晨说道：“洛公子既然不懂琴，请门外等候可好。”话里虽是询问语气，可他哪能说不，只好略微拱手，推门离去。

洛华晨并没有直接离开，未免显得太过小气，就地坐在院子的石凳上，闭目运功，反正也听不懂琴，拆穿了也好，用这点时间多运行一个周天岂不是更好。

秦悦坐下，神情认真，正是一首《平沙落雁》。

秋高气爽，风静沙平，云程万里，天际飞鸣。从鸿雁“回翔瞻顾之情，上下颉颃之态，翔而后集之象，惊而复起之神。”

“既落则沙平水远，意适心闲，朋侣无猜，雌雄有叙。”暗叹世事险恶，不如雁性。

曲毕，林晚霞从意境中回过神来，“秦悦姐姐乃大家，余怎敢与姐姐言讨论，当是请教尔。”当即作学生请教老师之态。

秦悦神色不复之前冷清，但也并未热情喜悦，“我只是比你多习得两年，又有大家老师教导，你能自己摸索喜爱，天赋远胜于我。世上险恶，晚霞妹妹当习得武功才好，不求扬名天下，当以自保尔。”

林晚霞愣在原地，县里这种小地方，女子一般都是不习武的，即便是大家族里也只是学习诗词乐器，风雅之作，习武天生就当是男儿之事，保家护土，责任已重。

“我现在学会不会已经太晚了。”林晚霞不是迂腐之人，听出秦悦有指导之意，只是言辞里仍有对自己的怀疑。

秦悦像是露出了一丝微笑，“我有一部琴法，可以专门为琴音天生者设计，学此琴法，需对琴有衷心的热爱，琴不离身。并无骨骼，年龄的要求。只是此法只可远程摄人心神，炼神以下皆难以防备，但切勿轻易被人近身，肉身羸弱比不得练体之士。”

林晚霞当即拜倒在地：“晚霞愧受了。”

秦悦连忙扶起林晚霞道：“洛家不愿收取报酬，我便将此法教于你，你也算半个洛家之人，不必有愧。”林晚霞闻言没有反驳，只是脖子到耳根处似乎更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