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盈的圆月正对着半塌陷的漏窗,硝烟弥漫的烽火零零散散染漂浮的流云。
漫长的刑罚告一段落,高耸的厚壁之外人声鼎沸,里面却安静到不太真实。
他的心脏有一个正不断渗血的裂口。
筱……能打一架也不算亏,只可惜,这么多年,他已和他的意中人一起。
唇角的殷色干涸,筱吃力的仰起头,半颗不那么起眼的辰星坠一丝微光于他的右眼。
温婉的白芒跃数万光年轻抚他半张脸黑洞洞的狰狞凹陷。
所谓杀鸡儆猴,想要威慑躁动不安的群众,既然口头上不讨好,那就只有找个额外的出头鸟填补空隙。
很不幸,过去成功躲过多次天灾的他,如今栽在了人祸之中。
也罢,毕竟异类的下场从来都不是很好,他的时间所剩无几。
他不后悔。
从前,他顾及记忆里挥之不去的那道身影,活的小心翼翼,甘愿寄人篱下。
他的故事开始在末世爆发的最后一段时间——
本来应该人间蒸发的柒带着一个脸色若死人白衣少年躲入他所在的偏僻村落。
由于那里离最繁荣富饶的地区真的很远,消息没有及时传递,他们得以在村子中有一段闲暇喘息的空隙。
筱是个孤儿,被上一代去世的村长在山林废弃的寺庙捡到,那时村子里还么有人得知异能的概念。
他们只知道这个脏兮兮的孩子和别的活力充沛小家伙不一样,聪慧的过头,性格冷静又孤僻。
一开始,村民们对他的态度还是颇为友好,直到后来,付诸信任的他在某次重大的灾难之中使用了异能。
明明是救下了数条人命的举动,最终却使得他被整个村子厌弃。
就在他人生中最黑暗的这段时间,某个与众不同的漫漫雨夜,露水和植被的幽香交叠。
他和他踏破苍茫的白雾。
一张稚嫩显疲态的面庞灵动脱尘。
前面领路的柒裹冷厉的敌意向正处理尖锐石子砸出的伤口筱亮千仞尖锐的锋芒。
他身后的人戴一斗笠,责备的温柔语气,似穿林过水的清风,他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迅速上前挡在他的面前。
他口中吐出的每个字都伴随停顿的轻喘。
他好像生了很严重的病。
在他转过身撩开纱帘的一瞬,筱惊厥像是窥见神明,他和柒很像,又完全不一样。
柒的气质如腊月冻的人直打颤的皑皑白雪,他的气质却若春天恰到好处的暖阳和生机。
哪怕他身体的健康状况似乎出了很大的问题。
少年时期心脏的萌动总是很突然,一前一后的两人问了他一些问题就进村了,后来他亲口告诉了筱他的名字。
是柒给他取的,“伍六七”,当时,专注于整理行囊的柒似乎颇有些意外丢过来一个疑惑的眼神。
但最终他并未出声反驳。
筱你们是……一对吗?
小村子里,好像只有名为夫妻的大人才会像他们的关系一样亲密。
他依稀记得,在他问完这句话后,伍六七愣了下,他微垂眸,长长的刘海遮住如晚秋的一抹深愁。
那是他根本不懂的情愫。
伍六七或许……还算不上。
现在的他已经长大,再回想起来,不禁莫名感慨。
他们本来就是命中注定要和对方相依相伴的存在,只是现实弄人,不让他们一起。
那时的平静之下埋葬的尽是哽咽,弯而绕的彩色幻想,还有溺于河床的痛苦和悲哀的无可奈何。
伍六七否认他的猜测,或许本来是想肯定,所以,柒也没有否认,保持沉默。
吼尖溢散的腥血愈发沉缅。
他的意识散作万千蜉蝣沦落凡世,浸成烟花谢幕的萧瑟余烬。
自此,再无音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