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粉拳紧握,水蓝的珍珠沉入水底,嘤嘤的哭声如猫儿一般,断断续续的,甚是惹人心疼。
环佩清脆,身后的那角白静默良久,才终于响起一声叹息。
“茸珠…”
那声稚嫩的太息不大不小,刚好入了女娃的耳。
茸珠抹了泪,无意瞥见水映下模糊的身影,忙转过头。
“哥…你是谁?”
那水蓝衣裙的女娃转过身来,声音讶异中带着哽咽,待话问出口后,便警惕地退了两步。
眼前的小童一身素雅的银白,身形与自己相差不离,那眉目乍一眼望去,倒当真有几分肖似哥哥。
可就是十分像,他也不是哥哥。
“我是鱼鱼,是这玉清宫的小公子。”
小童伸出手,嘴努了努。
“这里我熟,我带你去见你哥哥,好吗?”
众所周知,"小公子"便是他们神上养的小殿下,如今已一千余岁,按身量,也确实这般大了。
方才的愁云散去,茸珠眨巴了眼,轻巧上前,一把握住了正递过来的软嫩小手。
“鱼鱼哥哥,”女娃看向小润玉,眼睛亮晶晶的:“那就先谢过鱼鱼哥哥啦! ”
……
洛湘沉默温凉,如两个茁壮的巨人,交织着供养仙界的无数生灵,最后一齐汇入四海,成为高阔的天水之源。
湘灵何止万万,应龙遍寻无数,灵力几近耗竭,才堪堪找到了那东海鱼王子的残魄。
小童累得唇色发白,飞上岸后,便沉默地坐在一旁,半晌,才轻声开口。
“他伤得重,不能久离水中。”
女娃小心翼翼地掌着那水蓝的光团,又极为郑重地点了点头。
“都听鱼鱼哥哥的。”
……
葡萄架下,素日一样的茶水,只是往日张扬的霞红换成了水蓝。
“神上,我…”
少女的话半途而滞,并非犹豫,而更像是决绝。
世子出事,鱼王一病不起,东溟便乱了套。
万年,至少…万年,世子的残魄才能成型。
于天神而言,万年不过区区,可于他们下界仙灵,万年…太久了。
万年之后,东溟还在否?
“我来吧。”
盏内起了涟漪,饮茶人笑眯了眼,吟吟地抿了一口后,才淡然开口。
“想好了?你可知今日做下这决断,日后便不能回头了。”
一字万钧。
簌离自是知晓,自己要承的担子到底有多重,日后将要面对怎样的风雨。
松开紧攥着的袖口,女子忽而舒眉,眼眺向远处,不知在看着什么。
“不过万年而已,”她兀自喃喃道:“待珠儿长大,阿涉也该成魄了,簌离等得起。”
似乎只有这样,她的心才不那么彷徨。
阿涉很好,珠儿也很好,作为一个公主,她拥有的虽是很多,却其实也不多。
说到底,她只是不愿失去。
那清澈的眼希翼着光,薄金的阳灵错入,为少女披上了一层衣。
谁又不是如此呢?
锦觅放下茶盏,多余的神情褪下,素来温和的脸庞有些莫测。
“今日之后,你便不再是太湖公主了。”
水神令出,不知不觉地,九天的重云转了动向。
“任尔为东溟仙子,封瀛洲,接理东瀛之事。万年为期,为表嘉许,期过,则予姻事自决。”
略过那面有惊色的少女,一卷帛书落下,方才的神上便不见了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