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第十二境联通的第十一境,正值天元的第十九万六千个年头。
长子亡于忘川,帝后悲痛欲绝,亦先后魂归天地。
不过万年间,天界便先后失去三位上神,战力自是弱了不少。
是时太子太微即位,各大仙族驻足观望,素与天界为敌的魔界也正蠢蠢欲动。
若无绝对的实力与能力镇服六界,怕是会一石激浪,引出无数灾秧祸乱。
只是这颗种子早已不知不觉种下,且深深地扎根于地底,只待时机一到,便破土而出,
到那时,那血色的荼靡便会开遍六野,如魔咒一般地吸食天地的生气,直到此境寸草不生。
……
天元二十万六千六百余年暑至,一个再平凡不过的晚夜,闷热与潮湿浓到极处,最后终于响起了数声滚雷。
风卷残云后,大颗大颗的雨点便争相落了下来。
许是风大过了头,又许是渐大雷声有些吓人,那本是监视的水鸟连忙躲回巢穴,抖瑟瑟地缩着翅,将自个儿的脑袋埋了个严实。
是暴风雨的前兆。
太湖与东瀛襟连,平日本是相安无事,今日却不知哪来的风,东瀛竟被吹得连连翻涌奔腾,连带着太湖都被倒灌了不少。
看来她的夫君,是要出生了。
锦觅隐了身,在这太湖四处转悠了一会儿,便来到了润玉的出生之地——太湖。
头顶上的雷闷闷地滚了滚,最后终于劈了一道亮亮的口子来。
乌云散去,头顶的太阴又现了出来。
也不知她那夫君小时候是什么模样。
……
公主府内静悄悄的,只隐约传来一声细弱的啼哭,和女子低低的啜泣声。
“你为什么要来?为什么!”
簌离将那爬向自己的小龙推开,又胆怯向远处躲去。
他是那个人的孽种,那个强迫了她的狂徒……她恨不能生啖其肉,恨不能除之后快。
那,这个孩子算什么?一个她被玷污的证据?
簌离强压着内心的痛苦和仇恨,几近崩溃之际,那爬向她的小龙突然一个凌空,竟被一双素手托了起来。
“哎呀,这小白龙可真漂亮。”
白光渐熄,原来是一雪衣美人。
美人娇俏而清甜,如雾中冰花,又如雪中白莲,圣洁端雅,让人不敢亵渎。
“你要对他做什么?”簌离紧张地站起身,紧盯着那人手中的小龙,却见它突然一动不动,瞬时白了脸:“你放开他,有什么事冲我来!”
“公主受惊了,”那仙子翩然落座,手指抚了抚那小龙的脑袋,而后向她淡淡一笑:“我乃新任水神。今日为东南水系之事,事当紧急,今日无礼造访,还望公主见谅。”
边说着,那手中的小龙便自掌中爬起,寻摸着钻入了雪袖。
原来是她。
簌离心下一松。
百年前上清隐没,先水神,风神,花神相继陨落,又不知自哪里突然冒出了一位上神,接手了风,花,水三大族。而三大族无一抵触,竟皆听从她的号令。
听闻天帝曾因其貌欲作纠缠,奈何这位可不是先花神那般好相与的,一记冰凌,便将之轰出了洛湘府。
只是不知为何,天帝也不恼,此后每每见之,竟都十分敬服。
而眼前的这位,周身逸着深不可测的冰寒之气,又五分肖似先花神,应是新任水神无疑。
“是簌离唐突了,”粉衣女子敛衽一拜:“簌离见过水神神上。”
“请坐。”
少女胆怯而警惕,却怎么也掩不住其内的清澈可爱。
“我此来是为水族,也是为你,”想到她曾遭受的折辱,锦觅心下一酸:“天帝的那些龌龊,我都知晓。我亦知,你与你的孩儿,皆是无辜的。”
少女难堪地低下头,一声不吭地掉起了泪。
那白皙的指开始发抖,湿凉的水渍落入了指缝,压抑着低低的呜咽声。
有什么抚上了她的背,冰凉而又温暖。
“忘了他吧,”灵光抚额,那些不堪的记忆渐渐没了踪迹:“簌离公主,水族需要你。”
泪痕未干,晶莹的水珠悬在睫羽上,被人轻轻一揩。
那双懵然的桃花眼水汪汪的,实在可爱得紧,一个不慎,便与心上那人的泉眸重合。
“我去瞧过,那东海鱼王子一家还不错。那鱼王子性情温厚,又十分仗义,”那雪衣仙子似想到了什么,突然扑哧一笑,而后又大方地拍了拍胸脯:“自然,若他欺负了你,到时便来洛湘府寻我,我定会为你撑腰。”
簌离脑中一片迷茫,只呆呆地任由人家上神替自己拭泪,待反应过来,才羞窘地点了点头。
“多谢神上,簌离知晓了。”
她方才似乎…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
“哦,还有还有!”见她迷糊的模样,锦觅眼睛闪了一闪:“无事也可多去我那水府,你与我投缘,日后定然有许多话题可聊。”
簌离尚未开口回绝,肩膀便被人拍了一拍。
“一定哦!”
冷意消散,那人早已化光离去。
等等!
水神神上方才和她聊了什么来着?
簌离连忙起身,四下转了转,本欲寻一些线索,却无意间瞥到了榻上的一串水蓝宝珠。
人鱼泪?
“怎么跑到这里了?”
簌离连忙拾起那珠串,顺手戴到了腕上。
又重重地拍了记自己的脑袋。
“哎,我真是越来越粗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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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在房子里萌芽
房子认为他是罪恶
但他不是
罪恶的是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