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台处的真龙元灵渐渐凝实,那混杂着寒气的水灵顺着经脉缓缓流于周身,细致而又柔和,冰凉却并不伤人。
这感觉,就像,就像是…
润玉猛然惊醒,环顾四望,皆是一片沉默的静寂。
心中的不安愈来愈强,囫囵披了件外袍,他便匆匆地出了屋子。
小屋的门被人慌乱打开,吱呀一声后,内里与外界才联通起来。
花前月下,流萤星转,一派安怡暖融之象。
“你醒啦?”那粉衣仙子向他轻快一笑,又指了指桌上的小点:“正好,这是我刚做的鲜花饼,快过来尝一尝吧!”
粉白的衣裙着在她的身上,庄雅而又不失灵动,带着不经意的温柔与安心。
润玉舒了口气,理了理衣襟,而后坐在了粉衣女子的对面。
他不敢想,若是没有她在,他会不会就此疯掉。
青釉的茶盏被递到手中,载着温热的茶水。
“喝些茶暖暖身子吧。”
手一抖,茶水便溅出了一些。
一双素白覆了上来,连同那纤瘦的手一齐握住。
润玉缓了缓神,便看到了那双含笑的葡萄眼。
“虽说我的灵力不会伤了你,可到底是寒了些,”锦觅松开了手,又将那碟鲜花饼推向他:“这也是热乎的。”
润玉撇开眼,颇为不自在地捻起一枚小饼,埋头便闷声啃了起来。
甜甜的,带着浓郁的花香,很合他的胃口。
只是——
只是那本是白皙的脸蛋被熏得有些泛红。
有趣,有趣。
锦觅支着脑袋,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人吃着茶点,又眼看着他的脸蛋和耳尖渐渐变红,心思顿时活泛了起来。
这人怎的这般害羞?
哦,对了对了,难怪,难怪那时问他灵修时是那般神妙的表情,还说什么不着急……这性子,着实腼腆了些。
那大婚那日,这人是得下了多大决心才和她“肌肤相亲”的啊?
“它很好吃,”润玉面上的红意褪去,眼睛却仍是有些躲闪:“咳…多谢,多谢。”
得,生分上了还。
“不谢,不谢。”
锦觅点了点头,沉默半晌,神色忽而认真起来。
“三年前你说你爱我,”锦觅顿了一顿:“可我却清楚地看到,你眼里装的是执念和仇恨。”
“如今你还是放不下它们,对不对?”
那清泉一般的眼眸透彻明亮,可谁又能知,它的内里却埋着那般多的心思。
润玉低下头,掩住了眼底的暗沉。
“我放不下,”手中的茶盏依然温热,只是杯中的茶水已然饮尽:“我不知道,若是我放下了,我还能剩下什么。”
“可若心门不敞,必会心神不宁,积郁缠身。于修行而言,确是最大的阻碍。”
滚滚的茶水注入杯中,手又再次温了起来。
“我也曾为情所困,只是那般大爱大恨之后,静心思了三年,心境便不同了许多,”将那温凉的手裹住,锦觅放轻了声:“昔日的夜神出世淡泊,今日的天帝却为劫所囿……”
情劫难渡,更难渡的,其实是自己的心。
“你若放下,我便做你的居所,你若放不下,我便等你。”
当时的知己闲谈,今日的肺腑之言,不过寥寥数语,便能轻易将他心底的防线击破。
一向如此。
也该放下了。
他要放下,放下那些执念和仇恨。他要寻回本真的自己,来爱他的妻儿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