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总有一天

躲在树后的桃源看这情形，顿时有些着急。如果夕莲再这么骂下去，再好的脾气也会忍受不了的，更何况是有些脾性的素水。如果她们闹大了起来，送饭菜必也延误了，若主子知了这几天的饭菜是我接过手的，必对我产生怀疑。

若查出来我动了手脚，这次恐怕没有上次那般的幸运了。再则，只要一次完了便大功告成了，绝不能这般的半途而废，必须想法子让她们消停下来。

为今之计，只有找人去劝了。可是在阁中人少得可怜，而能说得上话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自己因上次是不能去劝的，而桃香想着也劝不了，反倒会闹得愈加厉害，现夕荷又去取药还未回来，也只有吕嬷嬷还在房中了。

这般想着便下定主意，放下食盒便悄悄的去找吕嬷嬷来。

待领着吕嬷嬷来时，夕莲与素水二人已经开始掐起了架。只见夕莲双手抓着素水的头发使劲的拉着，而素水也不甘示弱的扯起了夕莲的衣领，肚兜也早已露了出来。

俩人脸上狰狞，口中不时发出尖叫，骂骂咧咧的，活像市井泼妇，一点规矩都没有。

吕嬷嬷看着她们这等模样，指着她们快步走来，大喊道：“你们这又是闹的哪一出，怎一点规矩都不知了，还不快给我住手！难道一点脸面都不要了，这般成何体统啊！”说完就上前拽住她们分开，没想她们早已打红了眼，竟也没有半分松开的意思。

吕嬷嬷已年迈，又病刚刚好全，力气自然不如从前，这般便也气喘吁吁了起来，想找桃源过来帮忙，却也不见了她的身影，心中顿时起了一把火。

四顾看了看，在离自己几米的地上捡起一根有两个大拇指粗的树根，抡起来就朝她们的屁股狠狠打去。

二人这才反应过来，住了手，低头认错的向吕嬷嬷问好。

吕嬷嬷见她们停手，但还是各打了她们几下，手指挥动的指着她们道：“平日我是怎的教你们的，在这府中不懂规矩的下人必会惹出事端害了自个儿连累主子。今日你们却在这儿给我打起了架，若传出去你们不要脸面罢了也不要把主子的脸给丟了，在这府中你们也已有几年了，怎还是这般的没个好性子，平日我的话你们是当耳旁风了！现也不看看你们各自的狼狈模样儿，哪是一个姑娘家该有的，没的哪日嫁了便也被夫家弃了！”

夕莲和素水听得心中愈发觉得不该，转过脸又各自互看她们现时的模样到底有多糟糕。

素水头发乱得像个鸡窝，头上戴的花饰也颤颤巍巍的垂在眼前，晃晃荡荡的，好似下一秒就要掉下来。妆也花了，衣服乱了。手上满是抓痕，脸也红肿了一片。

夕莲对于素水也好不到哪里去，耳坠被强拉，耳朵出了血，手臂还有一排深深的牙齿印，身上的衣裳扣子早已被扯脱了三个，雪白的肩膀露在外面，红色的桃花肚兜也明晃晃的。

二人知此时模样实在狼狈，连忙开始整理。

二人整理好了，便向吕嬷嬷认错。

“今日夕莲确实莽撞了，望嬷嬷原谅，可别让主子知了去。”

“夕莲姐说得对，此事是我们俩不思后果。但请嬷嬷原谅这一回，若主子知了心情又该不好了。”素水在一旁附和道。

吕嬷嬷知道，她们表面认错，实则是怕自己告到主子那去。但念着她们是初犯，便也缓和了语气道：“既是如此，那便这般吧，但若你们再犯，也休要怪我告到主子那去。”

夕莲素水见事情得到了缓解，便乖乖的应了声，而后各自去了。

吕嬷嬷坐在亭里，深深的叹了口气道：“这些小丫头的，怎一个个都不让人省心。”

躲在一处的桃源见她们散去，便拎着食盒跑到素水面前，道：“素水，你怎与夕莲姐打了起来？”

素水冷哼一声，冷笑道：“早就看不惯她了。平日有事没事的找我茬，我忍了便好，今日她却愈发猖狂，竟骂起我家人来，别以为平日我不与她计较便是个软柿子了！”说完和气呼呼的捂了被打肿的脸，眼中怒气明显。

桃源现在可没有机会听她发牢骚，便道：“快误时辰了，还不快送过去，免得你又要挨骂。”说完便把食盒递给素水。

素水看着食盒，表情尴尬又为难，指了指已乱蓬蓬的头道：“我这般模样怎去见人。算了，反正今日已够惨了，也不差这一次，便不送了！”说完把食盒放到了地上，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桃源这下急了，你不去送，我的任务便完成不了了。

“吕嬷嬷说得你可真对，倔强又任性的。若不去，岂不又有把柄落在夕莲姐手上，好叫她收拾你？”

已经坐在地上捣鼓头发的素水猛的抬起头，眼中怒火更盛 道：“你倒提醒了我，不然又被那人给找了个茬收拾自己的。”说着已经重新拿起食盒，便要走，却被桃源拦住了。

“你就以这模样去见主子？”

素水自己上下打量了番，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道：“这模样是不能见人的。刚才还求着吕嬷嬷不把打架这事说于主子，若自己这般去岂不露馅了。”

桃源看着消了些气的素水，笑道：“想着吕嬷嬷还未走远，你便拜托她送去便是了。”

素水一听，猛的一拍头道：“桃源果真聪明。”说完便提着食盒去找吕嬷嬷。

在原先打架的亭子里找到了正坐在那的吕嬷嬷 ，素水眼中闪亮，走到吕嬷嬷跟前，道：“吕嬷嬷打扰了，能否帮素水替主子送饭菜？”说完又指了指自己肿起的脸。

吕嬷嬷会意，便叹了口气接过食盒道：“下次可不许这般莽撞了。”

素水笑得眯起了眼，一点刚才的怒气也不见一丝，道：“多谢吕嬷嬷。”说完握住了吕嬷嬷的手，与她对目。

吕嬷嬷在她眼中看出了端倪，便笑着点了点头道：“你自去干活儿吧。”

素水知道吕嬷嬷已经读懂了，便行了个常礼就走了。

吕嬷嬷皱着眉看了看红漆的圆形食盒，也没有说什么。

走进房中便看见甄湘正半散着头发倚在床头做针线活儿，脸上的红疹也消得差不多了，没有施任何脂粉，素颜的甄湘显得几分苍白柔和。

甄湘抬头，看了看吕嬷嬷提着的食盒，道：“想是最后一次了。”

吕嬷嬷点了点头，然后把里面的菜一一摆好，道：“刚儿夕莲与素水在亭里打起了架，桃源便找了我来去劝架。”

甄湘道：“她倒也没那般笨，知找你才是最适合的，也不会把事情闹大了，这般倒好办事。”说完又道：“夕莲与素水也拖延了时间转移了桃源的注意，使夕荷有充足的时间与机会去悄悄的把辛大夫请了来。至今事情发展得倒也顺利，现就看那边怎样了。”

吕嬷嬷看着那些色香味俱全的饭菜，轻轻的摇了摇头，道：“主子上次也已冒了险，这次却也要这般，我终是不放心的。”

甄湘没有开口，只是嘴角微微勾起。之所以要挺而走险，那是因为现在的自己还不够强大，太过于弱小。但是会有那么一天，她会站在一个强者的位置上，坐看着仇人与那些挡道伤她的人——一个个生不如死！

正在此时，夕荷领着穿着青色衣裳手拿药箱、毕恭毕敬的辛大夫进来，而后面跟着已经梳洗过的夕莲。

甄湘看着他们，嘴角微微含笑，对着一旁的辛大夫道：“这次便有劳辛大夫了。”自从上次，辛大夫与原大夫早已站在了她的一边，虽然自己现在还只是个无宠的姨娘。

辛大夫忙双手作揖，毕恭毕敬道：“姨娘说的哪里话，理应我向你道谢才对。”要不是甄湘策划毁了宋大夫的名声，使他地位有所下降，让他们脱颖而出，自己和原大夫也不会有出头之日。此人必不是平庸之辈，竟能这般轻易动摇了在府根立深厚的宋大夫，以后定有一番光景，必不可得罪了去。这般想着，举止更加拘束了。

甄湘看着在那把腰弯着头朝地的辛大夫，眼中笑意多了几分。现在的她需要更多的人替自己办事，无论是忠心的还是不忠心的，还是为了钱财或是为了什么利益，她都会能用则用。如果现在她还拘束这么多细节，那么她永远也不会有出头的那一日。

使了个眼色，让吕嬷嬷领着辛大夫去外房歇息喝茶。转而看向眼角乌青手有抓痕的夕莲道：“你和素水倒是卖力，竟真打了起来，伤得也严重，倒是辛苦了。”

夕莲听出了其中的意思，忙心虚的垂下了头。虽然她与素水打架是有意安排的，而她却借此机会公报私仇，以此来解心中之气，也好让素水吃个哑巴亏尝个教训，不想主子竟那么快就知道了。

夕莲知道在心思剔透的甄湘面前定然扯不了谎，可也不想说实话承认，便也就这样沉默着，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