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鸟也可以飞向天空

第48章

　　即使命运从不发芽，我不惋惜千百次播种；即使花朵结不成果实，我不遗憾千百次凋零。——沙叶新《我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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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纵使命运不公，我也不曾放弃

　　“我不学了！！”

　　小小的周航眼里满是难过和愤怒，手里也不停，把平时他视若珍宝的三弦“啪”的摔到地上

　　三弦倒也算结实，没有什么大的损伤，只是磕掉了点漆

　　旁边的同学和胡老师都看懵了，小周航也气的呼哧呼哧喘气

　　胡老爷子才缓过劲来，指着周航鼻子，“不就说了你一句么，耍什么脾气？”

　　“我再说一遍，我不！学！了！”周航眼睛里没有丝毫平日里的胆怯

　　老爷子把其他同学带了出去，留下一句“你好好静静吧”便把门关上落了锁

　　周航气的晕晕乎乎脑子不转，直到落了锁才反应过来，跑上前去砸门，“开门，开门！！”

　　一边哭一边砸门

　　他气，气为什么师父对他的要求比别人高，气为什么没人玩耍的时间自己要练琴，以及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拜两个师父学两门艺术，不明白明明自己没有这方面天赋还要逼着自己学三弦

　　是的，他笨，在三弦这门里，他学什么都比别人慢，但是他从不放弃，别人练1遍，他练十遍，别人练到六点，他练到十点，可他还只是仅仅能追上别人正常的脚步

　　在无数个夜里他嘶吼着，为什么。以及问自己还有坚持的必要吗，自己的初心到底是什么？

　　热爱？是啊，自己仅仅是因为热爱传统，就和家里大吵一架，然后背上行囊，背井离乡，来到了离家一千多公里的北京学习相声和三弦，可是，这一切对吗？还是任性？

　　这一切很难，难到难以用语言形容，15岁就开始了北漂，很多成人都受不住的打击，但是他从没想过放弃，不就是比别人启蒙迟吗，不就是比别人差吗，不就是比别人笨吗，我在努力一点就行了，放弃？呵，我的字典里根本没有这个词，我不是名门豪宅的翩翩公子，也不是赫赫有名的相声世家，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男孩，但是我也不普通，因为我是周航！

　　但是我也有迷茫的时候，比如现在......

　　周航靠着门缓缓蹲下，又开始想那个思考了无数次的问题，我是不是错了？我是不是应该听父母的考个大学，找个稳定的工作，然后结婚，生子，最后......死亡

　　不知过了多久，胡子义把同学们送走了，然后开始想办法处理这个令人头疼的小徒弟

　　胡子义慢慢推开门，映入眼帘的就是坐在门后的小徒弟，委委屈屈的擦眼泪

　　胡子义换了一个较为严肃的语气“还没冷静？”

　　周航把头一偏，噘着嘴不说话

　　胡子义摇摇头“起来”

　　换来的依旧是沉默

　　这次胡子义没有惯着他，上去一脚把小孩踹翻在地，“不想学？想的美你”

　　“为什么”这一次他吼了出来，“为什么您对我要求这么高，为什么别人可以玩，我就不行？”

　　“因为你是我徒弟，他们只是学生，我对你严也是因为我看得起你，希望你以后有出息”胡子义背着手严肃的解释

　　“可是我明明这么笨......”周航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了

　　“闭嘴”胡子义打断道“笨鸟也是可以先飞的，懂吗”

　　一瞬间胡子义回到了小时候，那时候胡子义也像周航这么大，也问过类似的问题，自己的父亲就是这么回答的

　　笨鸟先飞，可是啊，有的人一出生就是在终点

　　在这个不公平的世界，真的有笨鸟飞向天空的吗？

　　小时候的胡子义也曾暗暗发誓，以后自己长大了绝对不像自己老爸那样，逼着学生学

　　可是终究是败给了世俗

　　自从遇见了周航，他仿佛看见了当年的自己，虽然不是最聪明的但是却是最用心的，当初上百个人找他拜师可他唯独收了笨笨的周航

　　他思考了一会，就回过了神，“周航，我希望你记住一句话，你不一定非要做玫瑰，你乐意的话，做茉莉，做雏菊，做无名小花，做千千万万，只因为你是你......”

　　15岁说是懵懵懂懂的年纪，其实懂得比他爸都多

　　人啊，怕的不是逼迫而是放纵，不怕逆着你就怕顺着你

　　胡子义叹了口气“真的不想学了么？”话语间胡先生眼睛里已经闪了泪光，片刻间，胡子义眼前浮现出了大徒弟张云雷的影子，张云雷出事的时候自己当时也是这么问他，而换来的只有一句对不起。他不甘，不甘这么一门优秀的艺术他不希望它后继无人，于是他学起了自己的父亲，不学是吗，打到你学。其实不是他父亲，是他们那个年代的老师都是那样

　　“我......”周航犹豫了，“我......我......不学”他低了头，低声喃道“我也是个小孩啊，我为什么要这么懂事？”

　　胡先生摸了摸周航的头“因为你是周航”我希望你能理解这句话，“还不学吗？”

　　周航此时还是有着青春期的倔强，把头一拧，不说话

　　“好话我已经说净了，我数三声，学不学？”胡子义严肃了起来，“三，二......”胡老师故意放慢了声音“一”

　　胡子义不再惯着他一把把他薅起来扽到墙角“跪着”

　　“不跪”周航哭着嘶吼，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反抗

　　胡先生气急，转头拿起藤条，“啪”一下打到周航膝弯

　　周航吃痛，“啊”一下跪在地上，“就不学”小小的身躯依旧倔强

　　“不学是吧，行，你既然拜了我，到死我也是你师父，师父说话你得听吧”

　　周航哭着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吧

　　“跪着，没有我的命令不允许起来”说罢，胡子义就去一旁的书桌上看书了，说是看书，其实被这小兔崽子气得，啥也看不进去，索性把书放下，喝起了茶。

　　而周航还在这边一抽一抽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