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甜味

第二天清晨，桐婉再次被扑鼻而来的饭香味叫醒，昨天一晚上看着一袋接一袋的吊瓶，直到凌晨三点多才入睡。

扑鼻的香味也勾不住嗜睡的神经，翻动下身体继续睡着，丝毫没察觉到身边走近的人。

深重的困意让桐婉无暇顾及身上的薄被，大半部分都垂在了地上。

现在还是初夏，昼夜温差大，稍不注意就会感冒，何槿言蹲下身，将大半边的被子从地上拾起，轻盖在桐婉的身上，见她深重的眼圈，昨晚累坏了吧。

“槿言，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来了？”何叔洗漱完从洗手间走出，见何槿言站起身体，目光看向何槿言身旁熟睡的桐婉，了然到“昨晚也是辛苦这孩子了，一夜都没怎么睡，好了，我收拾收拾要去上班了，早饭我就不在这吃了。”

何槿言点下头，何叔是一名高中老师，初夏已经离高中升学越来越近，学校自然有很多事需要忙，这段时间来叔侄两人一直都是轮番照顾，白天由自己，等何叔下了班自己在回家，等第二天早上再来。

桐婉睁开眼时天已经大亮了，缓了很久才睁开眼睛，意识还没来得及回归，放在一旁的手机猛然响了起来，身体一抖，呼的一声从床上坐起身，是桐父打来的电话。

“喂，已经到了吗？在外科楼五楼，嗯，对……，我在楼梯口等你。”刚醒的声音带着绵软沙哑，桐父昨晚到医院时已经是深夜了，进不去楼，于是在第二天一大早就来了，看了眼手机，六点半了。

脑子还属于蒙的状态，嗡嗡直响，拖着拖鞋下了地，揉着脑袋，眼前有些发黑，也不知道是没睡好还是饿的，差点撞在了房门上。

在电梯口等了不多一会，桐父就上来了，风尘仆仆，衣服都还没来得及换洗，一年没见，他好像要比走时苍老了些，已经快五十了，黑色的鬓发已开始泛白。

“小婉。”

太久没见，父女间一时竟有些尴尬和不知所措“爸，病房在那边……，医生说了，手术很顺利，妈的身体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嗯……。”

一路走到了病房门口，和正打水回来的何槿言恰好相遇，桐婉脚步一顿，桐父察觉到女儿的情绪，看向正对着的何槿言。

“这位是我爸……。”不知道为什么，桐婉觉得十分有必要介绍一下。

“叔叔好。”何槿言温和道，语气中带着尊敬，不卑不亢，态度谦虚。

明明都是打招呼，自己怎么就能差这么远，桐婉心想着。

如同审视的目光，桐父看了看何槿言，点了下头“你们自己下去吃点早饭吧，你妈这边我来照顾就行。”

嗯。嗯？？看着桐父推门而入，你们？什么叫你们，转头看了眼站在一旁的何槿言，父亲大人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啊？

很有必要解释一下，正想推门，却被一边的人伸手拦住“在这等我。”

呆愣的见何槿言进了屋，完了，他不会是生气了吧，想想也是，莫名其妙和一个人有了牵扯，是谁都不会高兴吧。

心中瞎想着，直到何槿言走了出来，手上的水壶已经放在了屋里，袋子里不知提着什么。

走了两步，见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桐婉“走啊。”

笑容勾人心魄，心不争气的跳着，跟上了何槿言的脚步，也忘问去哪，想到刚才父亲的话，桐婉始终和他保持着前后两米的距离，一路走到了食堂。

这是要吃早饭吗？

这个点食堂的人不少，长长的队伍不知道要排到什么时候，心中感叹着，却见何槿言走到窗边的一处空位，拿出袋子中装的饭盒，放在了桌上。

走到桌对面，桐婉的目光定格在了何槿言的手上，这是豆脑？

“坐啊。”何槿言打开盖子，递上勺子到自己面前。

坐在椅上，接过何槿言手上的勺子，手意外触上他冰凉的指尖，如触电般缩了回来。

“谢谢。”

“早上刚起，不宜吃的太辣，辣椒我给你少放了些。”

他是特意为自己买的吗？舀了一口放到嘴边，微微的辣度刚刚好，他还记得自己喜欢吃辣……。

明明是和昨天一摸一样一份豆脑，可为什么吃起来带着丝丝的甜味，嘴角勾起笑容“很好吃……。”

阳光下，少女的笑颜是那么明媚，在之后的几年桐婉时常会回想起在这个阳光大好的早晨，这碗泛着甜味的豆脑，正因有他，自己的后半生才充满着甜味。